杜太后这一生,为的就是能站在最高,呼风唤雨,怎么肯就此接受?她站起身,对朱皇后怒道:“这件事,我一无所知,况且王尚宫侍奉我,并无不妥之处,我不许你们把她带走。”王尚宫听到杜太后这话,对杜太后感激涕零,跪在杜太后脚边不说话。
朱皇后还是微笑:“老娘娘,这件事,是陛下的孝心,陛下昨儿召见大臣们,说老娘娘近些年来,身子很不好,大臣们就说,想来是侍奉的人不那么尽心所致。陛下这才和妾商议,重新挑选人手服侍。老娘娘您放心,新人服侍的定比旧人好的。”
杜太后不管朱皇后说什么,也不肯望向朱皇后一眼,朱皇后还是微笑,对杨姑姑道:“上前,解开她的腰牌,拿下她的钥匙,打开她的屋子,把历年来她的账本都搬出来。”
杨姑姑应是,上前走到王尚宫身边,对王尚宫道:“对不住了,王尚宫,这是娘娘下的令。”王尚宫充耳不闻,只是瞧着杜太后,
杨姑姑晓得,这是自己遇到的机遇也是难关,如果连腰牌都从王尚宫这里取不下来,那在宁寿宫内无法立足。尽管王尚宫充耳不闻,杨姑姑还是伸手掀起王尚宫的衣襟。
如雕塑样的王尚宫突然跳起来,伸手往杨姑姑脸上打去:“你是什么东西,上个月还在我面前跪下,说愿认我为姐姐,此刻就敢……”
杨姑姑头一偏,王尚宫的巴掌落空,杨姑姑毫不示弱地回看向王尚宫:“王尚宫,此刻,你已不再是宁寿宫的尚宫,若你再如此,我只有请宫正司来把你带走。”
王尚宫自从来到杜太后身边,成为杜太后的心腹,近三十年,从来只有她命令宫正司把人带走的,从没想到会有一天,有人会用这样的口气和自己说话,表示要让宫正司把自己带走。
王尚宫摇头:“你以为……”杨姑姑停下手,但这一次停手不是因为害怕,而是对朱皇后轻声道:“还请娘娘请宫正司宫正到此。”
朱皇后点头,身边的宫女已经退出去传话,王尚宫不可置信地看着杨姑姑,伸出手指向杨姑姑的鼻子:“你敢,你敢,你真敢?”
最后一个问题杨姑姑已经用实际行动做出了回答,她上前一步,就着王尚宫的腰一摸,就把腰牌解下,腰牌被取掉的王尚宫只觉得腰中一空,她看向杨姑姑,整个脸还是那样震惊。
杨姑姑只是把腰牌交给身后的女官,对王尚宫亮出腰上的腰牌,宫中的腰牌形制大同小异,只除了上面的宫殿名和姓不同。
杨姑姑的腰牌上清楚地写着,宁寿宫尚宫杨。王尚宫额头上开始滴下汗,她瞧向杜太后,此刻杜太后就是她唯一的救命稻草了。
宫正司的秋宫正已经来到宁寿宫,她依照礼仪对杜太后和朱皇后各自行礼后垂手站在一边,等待着吩咐。
朱皇后没有说话,那只有杨姑姑说话了,杨姑姑对秋宫正道:“秋宫正,按照宫规,不遵皇后娘娘命令,不愿让出职位的,该当什么样的惩罚?”
“该当杖毙。”秋宫正这四个字一出口,王尚宫就知道,秋宫正要死心塌地和朱皇后站在一起了,她十分恐惧地看向杜太后。
杜太后眼中已经冒出火了,对秋宫正道:“那老身想问问,若有人不敬太后呢?”秋宫正这个也不含糊,立即道:“也是该当杖毙。”
“如此,就把杨宫女拖出去,杖毙!”杜太后伸手指向杨姑姑,毫不含糊地说。朱皇后早已预料到杜太后会这样做,微笑起身:“老娘娘何须如此急躁?况且……”
朱皇后转向秋宫正:“方才我在旁边瞧着,杨尚宫并无一丝对老娘娘不敬。”杜太后面上的怒气更深,朱皇后唇边微笑渐渐带上一点冷然:“说起来,老娘娘要一个高兴,把这合宫的宫人全都杖毙了,别人也说不得一个不字。您是太后,是合该天下养的人。只是老娘娘如此暴戾,甚至把合宫的宫人都杖毙了,传出去,还不知道天下人该如何议论老娘娘呢。”
朱皇后的话说的轻松,殿内的宫人已经有人支撑不住双腿,甚至有人腿一抖就跪下了。杖毙合宫宫人,那就是所有在殿内的宫人,都无人幸免。
杜太后瞧向朱皇后:“皇后,你休要含血喷人!”
“妾并没有含血喷人。妾只是觉得,就妾方才所见,王尚宫不肯遵从妾的命令是事实,而老娘娘说,杨尚宫对您不敬并非事实。妾掌后宫,自然也要明正典刑。如此,方能服众。”朱皇后几句话说的光明正大,听在别人耳中不带一丝一毫的别的意图。
但听在杜太后耳里完全不是这么一回事,杜太后已经冷笑:“好,好,好,好个光明正大,你的光明正大,就是要了我的命。今日,我不许人带走王尚宫。”
说着杜太后就把王尚宫的手紧紧拉住:“也不许你们带走这宁寿宫内任何一个人。”秋宫正又开始害怕起来,这可是正经的神仙吵架,小鬼遭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