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培强离开了自己的床,他没开屋里的灯,摸黑走出了门去。
联合政府尽职尽责地用人工照明模拟着黄金时代的昼夜,现在正是模拟的子夜。不过按照时间推算,现在外面也刚进入极夜了。
虽然前几天的见面最终以不愉快收场,托尼也没有再来,但他还是落实了他承诺过的事情。那台战甲整修好后真的就被送到了他的房间,他的出入也不再有人限制。
白天,黑夜,他走遍了这整栋楼。这栋楼就像当年的斯塔克大厦一样,办公科研住宿一体,这也正好是联合政府所倡导的追求极简和效率的综合体大楼。他发现这楼里所有地方几乎都对他开放,包括大门,他甚至试过又跑到外面去,也没有人再阻止他了。
不知为什么,这些照顾却让他心里有些不痛快。
那天之后他就失眠了。他经常会想起那天的谈话,他最后的话语,以及托尼听到那些话之后,痛彻心扉的眼神。
今晚,照例是睡不着。也许是他那几个月“睡”得太多了。
刘培强任自己的思维驰骋,他早就发现,当他放空自己,完全不试图去干预他的身体行动的时候,属于特种兵的优秀素质就更容易施展出来,那会给他一些身体上的优势。所以这次,他也不去干预这个身体走向哪里,那不重要,他只是需要走一走。
直到他听到了一些奇怪的声音。
前面的一间屋子,门缝里隐约透出了灯光。
经过这几天的走动,刘培强已经能大致了解到这栋楼的布局情况,他发现自己不知不觉走到了托尼的实验室门口。
托尼是个工作狂,他不是第一次看到他半夜在实验室里工作了。作为一个年近90的老人,这样的习惯可并不明智,不过刘培强也懒得去管。但今天,里面的声音并不是通常那样敲击键盘或工具碰撞的声音,有低低的说话声传了出来。
刘培强不想管这个老人在干什么,但他的脚却不由自主地走上前去,无声地站在了门前。
他听到里面有问答声,显然今天实验室里不止有一个人在熬夜,而且他们说的都是英语。
“……他今天又出去了?”
“是啊,还用意外吗?虽然没跑远,就在门口呆了一下。”
“而你就让他这么出去?”
“……”
“托尼!说话!”
“他有战甲,死不了的。”
“听着,我不管你对他有多少愧疚,但你不能这样放任他。万一他真的又逃走了,你知道科工委会怎么说!”
“科工委可吓不住我。斯蒂芬,我不知道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胆小了。”
“你知道我不会对任何这种势力低头。但我可不想你再惹上什么麻烦!”
“麻烦已经够多了,不差这一个。我告诉你们,谁也不许拦他!即使他真的要走。”
“你哪天非得把自己搭进去不可!”
“你是来看我的还是来指责我的?”
“别以为你生病了就可以耍赖了!你再这样下去我怕哪天我得先抢救布鲁斯。话说你这次又是因为什么?”
“……”
“我猜是那个人说了什么,我后来听说他那天又惊恐发作了。他已经好几年没发作了。”
“你还在扮恶人吗?”
“我说了,我本来就是恶人。”
“托尼,发生这种事我们谁也不想的,这不能怪你。”
“但对他,都一样。苦衷也好,无意也罢,造成的伤害都在那里。”
“这并不是你造成的。而且其实你还算是让他重新活了过来……”
“他想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