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忘了吗？我已经死了！

眼前的面目模糊起来，那样熟悉的面貌，声线，冷锋躺在呼吸和循环辅助系统里，他的脑部核磁共振片子一片死寂。他睁开眼坐了起来，他说，你忘了吗？我已经死了！

托尼吓退了一步。

现在，是刘培强的神情阴暗，险恶，带着一种让人毛骨悚然的冷笑。

“不仅我死了，我全家都死了！”

“我为什么会在这里，在自己死去几个月后，在别人的身体里醒来，你对此有什么想说的吗？”

“你失去了一位朋友。你知道失去所有亲朋好友是什么感觉吗？你知道看着自己的讣告是什么感觉吗？你觉得那很有趣吗？”

他说一句，托尼就退一步。待他说完这些话，托尼已经快退到了墙边。

“你说，我该对谁，对什么，负责呢？”

托尼腿一软，坐倒在地。

刘培强就那样冷冷地注视着他，注视着他呼吸开始急促，注视着他脸色发青，注视着他一只手揪住了自己的胸口……

他像是突然反应过来了，身形矫健地下了地，几步赶到了托尼身边。

“你怎么了？心口痛吗？你有带着硝酸甘油吗？”他扶着托尼让他躺在地上，在他各个口袋里摸索。一般心肌缺血的病人都会随身带着硝酸甘油，以便心绞痛的时候急救，但刘培强怎么也找不到。他焦虑地抬头四下张望，这间屋子里有没有摄像头？有没有人看到这里需要急救的情景？

“我去找人！”他拔腿要走，却被托尼拉住了。

“别走……”

刘培强试图把他的手掰开：“我是去找人来救你！”

“别走……求你……”那双手死死地握住他的手不放，力气大得惊人，就像溺水之人抓住了救命稻草。

刘培强急得头上冒汗，他可不能让这人死在他当面，可现在对方明显是失去理智的状态。他想了想，俯下身去，低声却清晰地呼唤道：“托尼。”

托尼身子一抖，双手握得更紧了。

有效！他的猜测中了！刘培强于是放柔声音继续叫他：“托尼，托尼！听我说，你得先放开手，我必须找到药或者人，不然你就要死了！你让我别放弃，你自己可不能先放弃啊！”

托尼尽力睁大眼睛，眼前的人影有些模糊，但他能认出来那熟悉的轮廓，熟悉的面容，熟悉的语气叫着他“托尼”。

“托尼，让我去找人救你！我保证我不走！”

现在，他能感觉到狂跳的心撞击着胸壁，背上一片汗湿，躺着的地面冰凉，然而一种踏实的感觉渐渐升起，他终于能够控制自己的舌头，开口说话。

“不要走……陪着我……不是心脏病……死不了……”

10分钟过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