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底是谁?”以青故作困惑地说道,心里却想着,我也觉得是你,你是厨房的领头人,除了你,谁还敢做这样的事儿来?
“就是我。”蔡大娘把心一横,终于干脆的承认说。
“那好,那你跟我去见老夫人吧。”以青点点头,抬脚就走,走到门口,却停下来,转过身,看着垮着肩膀的蔡婆子,莞尔一笑,“青儿多事,蔡妈妈能说说扣下燕窝的原因么?”
蔡大娘紧闭着双唇,眼带绝望地苦笑了一下。
“二小姐,您行行好吧!”一旁的范妈妈一头跪在了以青身边,哭诉着,“我们家里还有七八口人等着吃饭呢!您这一去,不是要把我这亲家往绝路上逼么?您不可怜她,也可怜一下我们那刚出世的孙儿吧!”
哦,原来两人是亲家。一个姓范,一个姓蔡,倒是绝配啊。
“我们在石府这么多年了,从没做过这样的事儿。只是我家女儿,也就是她的儿媳,上个月刚早产,可怜的孩子没有奶吃,饿的天天哭,我姐俩的心也不好受啊。听人说,燕窝养人,孩子吃了也好,这才动了心思。我们错了,我们错了,我们不该拿燕窝,我们不该背后说主人的是非……”
以青这一世还是不能习惯尊卑有别,她看着比自己母亲年纪都大的人跪在自己面前,心里一阵阵地不舒服,而且听见她已说出了原由和悔过的话,便叫鹊儿将人扶起来。
装燕窝的包袱递到了蔡大娘的面前,她不敢置信地看着以青,只见面前这个穿青衣的小姑娘双眼含笑的看着自己,说道:“既然事出有因,青儿相信老夫人慈悲,是不会追究了的。这点燕窝就当做我和姐姐的贺礼吧,希望你们的孙儿快快长大,平平安安,健健康康。对了,听人说生过孩子身子虚,我再送你们一百个鸡蛋吧,你自己买,回头让喜儿把钱给你送来。”
“这怎么敢当?这……,这……二小姐不追究奴婢们已经很好了,怎么能再要小姐们的东西呢?”
“不是给你的。是给你们的孙儿的。”以青笑着,回头对鹊儿说,“了了这段无头公案,咱们快些去看姐姐吧。”
“二小姐!”
以青刚走出门口,就听到有人喊她,回头一看,是蔡妈妈追了出来。
“二小姐,奴婢家的孙儿还没有名字呢,他爹妈都是粗人,您心善学问好,给他起个名儿吧?”
“我?”
以青看着眼前这双满是希冀的眼睛,不忍拒绝,想了一下,笑道:“可我还不知道孩子姓什么呢?”
“杜,姓杜。”
“有了!我因燕窝才知道有这么个小人儿,‘含桃花谢杏花开,杜宇新啼燕子来’,就叫杜宇好不好?”
鹊儿看着蔡大娘喜不自胜地回厨房去了,一路跟在以青身后,一路不解地问道:“二小姐,奴婢不明白,你为什么不去告诉老夫人呢?人家说,捉贼拿赃,她们如此诋毁小姐,咱们有证据,为什么要放过她们啊?”
“鹊儿,咱们只有五个人,我和姐姐,你和李妈妈,还有喜儿,十双眼睛,十双手,防不过来的。不如做个顺水人情,恩威并济,你放她一马,这么多人看着,日后她自然不会再做出过分的事情来了,况且孩子是无辜的么。我若执意领她到老夫人面前,也许可以赶走她,但是也赶不走她在石府这么多年积累的人情,谁知道不会有第二个‘蔡婆子’呢?往咱们的饭菜里吐口水也不是不可能的。再说,老夫人心善,未必会做绝,若贸然挑起事端,只能给老夫人留下我们姐妹气量狭小、不能容人的坏印象,将来姐姐嫁给石亨,恐怕也会影响他们的关系。”
“奴婢只怕她们不得到惩戒,日后还要胡说八道。”
“有人的地方就有是非,这也是没办法的事儿,但我想,这次的敲山震虎的效果应该会持续的久一点,不信的话,你没事儿可以再来听听。”
鹊儿点点头,笑道:“原来是这样,奴婢可没有那个功夫,妈妈说要我不离大小姐左右的。不过,二小姐想得周到,又心善,难怪这满府里的丫头们都喜欢您呢。”
“鹊儿姐姐,”以青惊觉自己只是个十岁的小孩子,一口气说出这么多道理,实在是锋芒毕露了,赶紧搂住鹊儿的胳膊,撒娇道:“鹊儿姐姐,不要打趣我了,只是凑巧而已。这个事儿别告诉姐姐听了,她身子弱,听了这些闲话,无端的气坏了身体就不好了。”
“二小姐,放心,奴婢有分寸。”
以青这才放下心来,二人一前一后地往听雪楼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