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着林瑾宁也不管夏槐被吓得厉害,反而装作平复下心绪一般,狠狠深喘几口,方才放缓了语气道:“还请夏内侍莫怪,实在是这次事态恶劣,若此事传出去,我的名声可就……等等,此事是昨儿个晚上才将将发生的,且我们府上陈内侍也该下令封口了,怎么环母妃竟这么早就知道了?倒请夏内侍解释解释。”
“这……”被林瑾宁连番轰炸说得哑口无言的夏槐这下终于慌了,不由汗如雨下,老半天方才找到自己的声音,道:“想是娘娘见王爷与王妃娘娘刚刚开府,唯恐有什么不妥,这才多关注了几分……此刻还是叫奴才去荀姑姑生前住的地方瞧瞧,奴才也好回去交差。”
说着夏槐也不愿与林瑾宁接着辩,反而直接对着花厅门口等着的宫中侍卫们道:“你们都进来。”
“且慢!”见状林瑾宁先是心里一急,但立刻又是一喜,却故作愤怒道:“却不知夏内侍是什么意思?要领着这样一群大男人往我照王府后院走一遭?还是打从我面前过?这样不顾名声的事,是不是要我立时一头碰死在你面前,你才肯放过我们?”
“这,这怎么会……”一下子被问住的夏槐也僵住了,他领命出宫之时只想着多带几个力气大的,免得被照王府的下人们给轻易拦住了,却不小心忘记了男人是不能随意进内院的,故而只能干巴巴回一句:“这,事权从急……”
“事权从急?什么事权从急?”林瑾宁仿佛被气笑了,只恨恨道:“我倒奇怪,若这些人真是环母妃派来,如何不知道此刻我们爷还未回来?如何不知道我们整个王府内多是女眷?若今日真让你们进去,只怕你们一走,我们整个王府的女眷尽数都要上吊自尽,届时,死的可就不只荀姑姑一个了。夏内侍,你可想明白了!”
“这……这……可是奴才领命而来……”夏槐也急了,但他怎么也不敢对着林瑾宁动粗的,只能努力解释:“到底是贵妃娘娘的命令……”
“呵!环母妃仁慈,若今日为她一个命令,白白丢了我们阖府女眷性命,届时在父皇面前,却不知夏内侍要如何分辨?”说着林瑾宁招手让花厅中所有丫鬟围在她身边,道:“今儿个若真让这群人进去了,我没了名声也不必活了,倒不如留着个好名声,到下头去找阎王爷讨公道!”
“这,这……奴才也……”此刻夏槐一边不停擦汗,一边仍旧试图辩解。
正当林瑾宁心急如焚的与夏槐对峙的时候,竟看见门外司瑁正急急往内走,林瑾宁忽而就放下心来,甚至不由晃了几下。
“爷……”林瑾宁强忍着高度紧张又骤然放松后带来的晕眩,一见司瑁进来,便赶紧上前。
“你快坐下。”一瞧林瑾宁的脸色,司瑁就知道她必然快要顶不住了,故而先一步上前将林瑾宁搀扶着坐下,这才转过头怒视夏槐。
“本王已经在今日早朝后,将昨日荀氏的事尽数告知父皇了。”说着司瑁也不管夏槐忽然受到的惊吓,又道:“这荀氏不愧是平旎姑姑身边的,果真得力!还请夏内侍回去报给环母妃一声,今日之事,本王就不追究了,还请环母妃放我照王府一条生路。来人,请夏内侍出去!”
“是!”后头立刻上来两个侍从,一左一右架着夏槐出去了。末了夏槐也没有说出一句话,他满心都被恐惧包围了。
倒是司瑁,一见夏槐和他带来的侍卫都被清场了,便也不顾周围还有多少人,只径自将林瑾宁横抱起来,一边往后院走,一边还口中不停的吩咐:“来人,去请太医,看看王妃如何了。”
“爷,相公,相公,”此时原本还有些羞涩的林瑾宁闻言赶紧出言阻止道:“不必请什么太医,我并无什么大事,叫锦罗看看便罢,没得那么严重的。”
“……”司瑁面带怒色的沉默了几息,这才缓缓开口,道:“叫锦罗赶紧过来。”
“是!”一直跟在后头的小许内侍这才赶紧出声,又立刻快步跑到后院去先找锦罗去了。
这一头,等司瑁抱着林瑾宁进主院时,锦罗已经等在了那里。
“王爷,王妃娘娘……”锦罗刚刚一拜,就被脚步不停从她身边走过的司瑁阻止了:“快进来,给王妃看看。”
“是。”锦罗赶紧紧跟着进门,给已经被司瑁放到床上的林瑾宁诊脉,半晌方才放手。
“如何?”见锦罗面色未变,司瑁也安心了些,就马上开口问道。
只见锦罗缓缓直起身,低着头恭恭敬敬回道:“回王爷的话,娘娘并无大事,不过昨儿个未睡好,加上今日心情骤紧骤松,便会有些晕眩的,只喝几碗安神汤再好好睡一觉就好。”
“好,你便去给王妃熬安神汤。”得了准话便松了一口气的司瑁吩咐着。
“是。”锦罗应了一声,便要下去。
“锦罗等等,替我在小厨房烧些水,我要沐浴。”这话放在司瑁面前说,使得林瑾宁颇有几分尴尬。
可再怎么不好意思,林瑾宁也没办法忍了--刚才甫一放松,林瑾宁便感觉到她背上洇出了汗,此刻正黏巴巴的粘在身上,极其难受。
“是,娘娘,奴婢知道了。”锦罗又等了几息,见两人都没有别的吩咐了,这才应下,转身去了小厨房。
这头,只剩下司瑁与林瑾宁的房间,却奇异的陷入了沉默中--原本一直跟在后头的几个丫鬟见两人看着像是要独处的样子,干脆只留了锦绣一个在门外等着吩咐,其他人都到小厨房帮忙去了。
最终,还是林瑾宁受不住沉默,先拉着司瑁的袖子开了口:“相公,是不是我哪里做错了?”
见林瑾宁一脸可怜像,原本满脸寒意的司瑁也不忍心再板着脸,只好将林瑾宁的手从他袖子上拉下来,再握到手中,这才愤愤开口:“我都听陈内侍说了……不过一个奴才,你就是把他丢着等我回来再说又如何呢?难不成他还敢硬闯?若今日我再晚些回来,你是不是要干脆晕了?我……”
“嗯?”从司瑁话中听出他不高兴都是因为担心自己,林瑾宁立刻就不再紧张,反而暖暖笑道:“知道相公担心我呢,可那时候我虽然猜到了些,但到底不知道来的是那夏内侍啊,若来的是其他人,真硬闯可怎么办?”
“这……总之以后不许了。”司瑁依旧不掩怒气道。
“知道了,相公。”林瑾宁闻言一笑,轻轻将头靠在司瑁腿上,闭起了眼睛。
无人知道,这一刻,林瑾宁心里无比安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