根本不用她说一个字,单看她的脸色就知道这是她说的!顾清远强压住心头的怒气,努力做到平静地对顾汶迪道:“你为何要将此事说出去?”
“大哥你不知道!”顾汶迪看顾清远虽然极力克制,可是依旧掩不住生气的神色,赶忙分辨道,“王家姐姐也看上了阿欢,想说给她哥哥呢!”
“你还狡辩!”顾清远沉声呵斥,“那话是你一个闺阁女子能说的么?退一万步讲,就算你不爱惜自己的名誉,你也替陆欢歌想想好么?八字还没一撇的事,你就这样大大咧咧地张扬了出去,人家清清白白的姑娘的声誉,岂不是就被你祸害了?”
“可是……”顾汶迪有些委屈地撇嘴,“大哥你三番两次的救了她,那日还是在湖里,衣裳都湿成那样了……她还能嫁给谁啊?再说了,当日在场的人也不少,就算封嘴,又能封多久呢?”
“你闭嘴!”顾清远上前一步,低头紧盯顾汶迪的眼睛,语声严厉,“别说陆欢歌年纪还小,就说顾陆两家都没有决定下来的事情,就被你这样宣扬出去了,做事莽撞不思后果,你置顾家的清名与何处?”
他说到这儿,忽然一阵恍惚,似乎耳畔响起了一句熟悉的话:“……顾家清名?我的新婚妻子死在大婚当晚,父母居然帮着凶手遮掩罪行!这清名要来何用?你们承受着这样的清名,不觉得心中有愧吗?!”
他正待蹙眉思索,便听顾汶迪在旁边小声咕哝了一句:“能有什么后果啊……”
“你还说?!”顾清远登时就生气了,“陆欢歌她虽年纪小,可是懂得事一点儿都不少!如果她一旦想不开,万一她有个三长两短,你该如何?”
顾汶迪被这个想法吓到了:“……哥,不会吧?!”
顾清远冷哼一声:“你虽然比陆欢歌年纪大,可是行事不仅没有人家有章法,还不学无术!我听母亲说,宋滦夫人那里,你的课业是最差的?”
顾汶迪没敢做声。
顾清远急着要去顾夫人那里将此事告知于她,便也没多训斥顾汶迪,只说了一句“你好好反省!”便离开。
可是,谁知他刚刚踏入顾夫人的房门,就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居然是陆欢歌,她身着一袭江水白的云纹长裙,莹玉一般的小脸上尤为憔悴,顾清远就怔了怔。
反倒是陆欢歌看到他先打了个招呼:“见过顾公子。”然后转身对顾夫人道,“多谢夫人招待,宋夫人应该到了,阿欢先去学塾。”
顾夫人笑着点了点头,她便低头缓缓走了出去。
顾清远直到看不到她的人影,才转过头来,谁知一转过头,就撞进了顾夫人似笑非笑的目光中。
“怎么,心仪人家了?”
顾清远摇了摇头:“不是,只是有些事情想不明白。”
顾夫人端起白瓷浮纹茶盏,一边轻轻吹着浮在上面的茶叶,一边问道:“你今儿怎么来的这么早?”
“清远有一事相求。”顾清远肃容道,“请母亲对汶迪严加管教!”
“汶儿?”顾夫人诧异道,“她怎么了?”
顾清远将昨日在齐国公府的事情,从头至尾告诉了顾夫人。
顾夫人越听越严肃,秀眉紧紧地蹙在一起。顾清远说完之后,还补充了一句:“汶迪都快十三了,她的婚事马上就要相看起来了,哪能成天这样口无遮拦、孩子心性?该管教就管教,母亲也不能太惯着她了!”
顾夫人叹气:“我知道,可是汶儿自小身子弱,我和你爹难免就偏疼些,现在的这个性子……唉,真是愁死人了。”她想了想,“昨日那事,汶儿也太离谱了些!这些话哪是能随随便便往外说的?不过现在你爹在外,要不等你爹回京之后,我们再好好商议一番?”
顾清远点了点头,正准备请辞离开,忽然想起了什么:“娘,方才陆姑娘来找您做什么?”
“是我听门房来报说她早早就来了,就唤她来说说话。”顾夫人感叹道,“陆家虽然根底浅,可是为人行事却是不差。我同她聊了好几句,她只字不提昨日的事情,可见是个心胸宽大、修养极佳的。”忽而想到了什么,看着顾清远只是笑,“怎么,人还没进门呢,就关心上了?”
顾清远叹了口气,摇头道:“娘您还是把心思放在妹妹上吧,儿子去国子监了。”说罢行了一礼之后离开。
顾夫人看着顾清远的背影,撇了撇嘴:“儿子老成持重,女儿天真无邪,唉,怎么反倒是两个极端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