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似特地换了素服来的,不过瞧着料子和做工都是顶级的,说的也是官话,九小姐可要见见,不见的话奴才就把银子还回去了。”看门的小厮换上的都是钱卿瑛稍微信任些的,倒是不敢藏私。
“出手甚是阔绰?”钱卿瑛挑眉浅笑,又说,“拿着吧,看守门房这些外快本就是你们该得的,只是眼睛警醒点不许给我得罪了人。”
小厮连连保证说:“九小姐放心,咱小心着呢,这便过去?”
“恩,这就走吧。”钱卿瑛说着已解下麻衣,率先走了出去。
“四爷,哪阵风把您给吹来了?贵人踏贱地的。”钱卿瑛让家丁大开中门,迎接胤禛进来,虽然他不想表露身份,但是怠慢一事却是万万不敢的。
“钱小姐,可否府内说话。”胤禛转过神来见她身形单薄,却风流婉转自有另一番韵致,不禁想到那句“女要俏一身孝”,“钱小姐节哀顺变。”
“谢谢四爷,四爷里边请。”钱卿瑛点点头,将他往明远堂方向引。
大致走了一刻钟明远堂就到了,胤禛见她并无悲意便移了话头说:“你家园子倒是精致,好一派江南意象。”
钱卿瑛摇头笑道:“呵呵,不过是鸡蛋壳里做道场,小家子气的很的,不能同京里的宅子相比。家中简陋还望四贝勒不要嫌弃,请上坐,可要喝什么茶?只因家师乃爱茶之人民女移栽龙园胜雪时倒是一同发现了另一棵千年大红袍古树的,那茶长与九龙窠陡峭绝壁上,终年受岩缝沁出的泉水滋润,极为不凡,四贝勒可要一试?”
“这倒要尝尝了,钱小姐真是风雅之人哪,为了品茶真是舍得一掷千金的。”胤禛此行的目的是银子,自然要把话头往那方面带。
钱卿瑛摆摆手说:“四贝勒此言差矣,人一生都要喝茶的,民女做事从来要算付出与所得,此举正是为了节俭,看上去民女是为龙园胜雪一掷千金,但是三十来年产茶所获分摊下来,每年的耗费也不过是喝堪堪上品茶的开支,这还不算自己喝不掉馈赠亲朋做人情,和留给子孙后代所用。”
“钱小姐好眼光,此等想法果然是独具妙法的。”胤禛一愣,随即明白她是表态自己可以出钱,却不是傻瓜,不愿白白付出,只不过不知道她要什么,“钱小姐可有什么需朝廷办的,不如先说道一声。”
钱卿瑛哀叹一声答道:“想必四贝勒也知道树大招风这句话,民女朝中无人,连自己的亲生父亲都要打主意,真是朝不保夕不知能维持多久了。四贝勒可否替民女向皇上求一副字回来贡上?”
胤禛沉吟片刻才说:“此事解决倒是不难,这点是能允诺你的。”
钱卿瑛立即上前拜谢:“谢四贝勒代为周旋,民女感激不尽。”
堂外传来一声通禀:“老爷回府了,这便往明远堂过来呢,怒气冲冲的要来寻您。”
“四贝勒。。。”钱卿瑛觉得那句家丑不可外扬是的的确确的,就想让胤禛先回去。
“不,钱大人的所作所为外面皆有传闻,现在你身负皇命,不能出任何状况,爷就在那架屏风后坐着,他要鲁莽行事,自有爷替你撑腰!”胤禛义正词严的拒绝道,铁了心要插手了,主要是因为对钱纶光有所迁怒。
“那好吧,民女命下人替您摆上茶果,委屈您了。”钱卿瑛也不勉强,或许经此一事自己不用时时刻刻的应付钱纶光的无理取闹。
钱卿瑛陪驾在岛上期间正值赵姨娘的生辰,锦屏被逐出门外让她不由大快便延请了当红的越剧班子进府唱戏,哪知戏班有个打杂的是撑着病体来做事的,本来也与各房主子无关。
可老虎不在家猴子当大王,锦屏又大摇大摆的带着双棒儿到府里一同看戏,赵姨娘哪受得了这份窝囊气,当下就撇下儿子同她撕扯开了。
钱纶光赶来不分青红皂白的一边倒拉偏架,训斥了赵氏一顿便带了爱妾爱儿扬长而去。
赵氏愤恨苦楚的大哭一场,才发现儿子不见了,找到时他竟与那患病的打杂晕倒在了一处,傍晚便发起了高热,要请大夫又因为御驾亲临全城戒严出不得门去(海岸线漫长,为防止乱党漏液出海上岛只能如此),钱纶光正在外宅与锦屏母子一起和乐融融。。。
赵氏眼见唯一的依靠,唯一的儿子烧烫成了火球,接着如濒死的鱼一般喘不上气来抽搐挣扎,说心如刀绞、身在炼狱都是轻的。
第二日总算请来了大夫,却说是得了伤寒,小儿伤寒极为难治,下药的分量难以拿捏,加之拖延了病情,怕是回天乏术了。
钱陈礼和钱陈群兄弟俩听闻,商量了一阵就把钱卿瑛留给二人的丁香精粹液送了过去,并说要是用了不够只怕要上岛去求法寂禅师赠药了,仔细着别洒了。
此药并不能如阿司匹林一般直击伤寒,好歹是广谱抗菌素,退烧、减轻上呼吸道感染症状都是十分见效的。赵氏给钱涵林用后烧便退了下去,不由对两兄弟感恩戴德。可谁曾想第二日锦屏的儿子也病了,钱纶光不顾一切的把药夺了过去,钱涵林没了药用,病情再次反复,反扑的更为凶猛,第三日清晨便撒手人寰。
赵氏之恨深入肺腑!救回一个孩子又失去一个孩子的钱纶光缓过劲来,只想钱卿瑛既然与法寂关系甚好,为什么不多拿些要人手一份的备着,他自己是半点愧疚感也无的。R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