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族内长辈能定生死,老爷这话也真是听的少了。”吴氏忍不住开口,觉得跪着气势不够,干脆站起来:“老爷,我侄女虽没归宗,可也是我吴家女,吴家女儿出嫁,难道娘家长辈就说不得一句?”
知县被问的无话可说,索性拿起惊堂木又是一拍:“都给我跪下,都没有学过礼吗?这样刁民,就该重重打了。”
青娘和吴氏都跪下,衙门里瞧热闹的那些已经开始喧哗,知县又拍一下惊堂木:“都给我住口。来人,传吴氏大伯子!”
衙役应是,张秀才早就等在那里,从人群中挤进来,张秀才因是秀才,见了知县也没跪,只往堂上打了一拱。
知县对张秀才点头:“张秀才,你说与本官,这婚事,是吴氏应的?”
张秀才恭敬地道:“是,老爷,当日是这样的,朱老爷偶然见到守寡的弟妇,就想纳之为妾。遣媒说合,弟妇已经应了,那日就送过去,谁知酒还没吃完,就有人来报,说弟妇逃走。内人就跟了朱家的人,前去寻找。等寻到已是半夜。弟妇矢口否认,说并没这件事,还骂内人和我胡说八道。老爷!”
张秀才恭敬地又往上打了一拱:“学生虽只是个秀才,可也从小读了些书,并不是那样不懂礼的。若是朱家强迫,学生自然要争个是非曲直,可朱家是遣媒说合,也送了彩礼钱过来,自然是好姻缘!”
张秀才说一句,青娘冷笑一声,等张秀才说完,吴氏已经道:“好伶俐的口齿,口口声声说是我侄女愿意,我侄女若真愿意,昨儿怎会寻死?”
“妇人家为了要挟别人,寻死上吊也是有的!”知县只想着赶紧把案子断了,让朱老爷带走青娘,别的事半点不去想,急急加了一句。
吴氏已经哎呀一声:“我今年活了也差不多有四十岁,倒从没听过,要寻死要挟人的,再说了,这没了命,可就什么都没了。老爷你摸着自己良心想想,你对得起堂上悬着的这四个字吗?”
知县身不由己地往那明镜高悬的匾额上看了看,眉头就皱起来,想起朱老爷说的话,知县咳嗽一声:“既如此,张秀才,你们的媒人是……”
“老爷,他们的媒人定是已经被买通的,那些媒婆,见了银子,什么话都肯说!”青娘已经在那嚷起来,知县想抓签子扔下去让衙役打青娘,又想到朱老爷,只得把手收回来,对张秀才道:“这话也有些理,一个村子里住着,总有邻舍来作证!”
“老爷英明!”张秀才小小地吹捧了一下,这才对知县道:“的确有邻舍来作证的!”
知县点头,衙役已经高喊:“传证人!”
宁榴今日也没去镇上卖肉,张秀才早早就拉了他来县城,方才在县衙外头,宁榴瞧见青娘,心里已经升起一股难过,在衙门面前踱步,默念着等会儿要上公堂说的话。
听到县衙里面传出的声音,宁榴整理一下衣衫,就跟着衙役走进。
宁榴低着头,上到公堂给知县跪下磕头。知县打量宁榴一眼,沉声道:“此事我已尽知,你是何人?”
“小的是二嫂子的紧邻!”宁榴的话让知县又点头:“紧邻,那也就是说,隔壁有些什么动静,你都晓得?”
宁榴应是,张秀才已道:“宁小哥,你不要害怕老爷是英明的!”宁榴抬眼瞧了瞧张秀才,对张秀才点头。
知县了然一笑:“那么,你把所知的告诉本官!”
“是!”宁榴又答一个字,这才抬头瞧着知县:“老爷,小的和二嫂子紧邻住着。二嫂子平日不爱出门,除了和村里几个人来往,并没别人上门,若有,也……”
宁榴故意沉吟,瞧向张秀才:“也只有秀才娘子前来。至于媒婆之类,我在那住了总有三个月,全没瞧见!”
张秀才没想到宁榴并不按当日说的话来说,愣在那里瞧着宁榴,一时不晓得该说什么。
知县没想到这证人不帮着张秀才,那眉也不自觉皱紧才对宁榴道:“你可晓得,在这公堂上,说的不对,是要打的!”
“老爷英明,自然不会屈打成招!”宁榴顺着张秀才的话说了这么一句才又道:“倒是那日的事,小人也有眼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