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思片刻,谢福庆问道:“信北,你的意思是不是让我来做这个砖瓦厂的厂长?”
“可以这么想,但你得拿个预算方案给我看看。另外关于砖瓦厂的日常管理,我也想听听你的想法。如果可行,我倒是很愿意你加入我们。有钱大家一起赚,合作多赢,才是正道,你说是不是这个理?谢师傅。”
江信北确实有这个想法,南河县里飞鹰帮的事情迫在眉睫,兄弟把八人不宜过分分散力量,久拖不是办法。兼顾砖瓦厂,分身乏术,又不能丢下,得找个可靠的行家里手来主持,总得给人家甜头。
谢福庆兴奋地道:“好,有你这话,我怎么也得尽心尽力,你给我一天的时间,我做个预算。能省的省,能简的简,费用当能降低很大一部分。”
江信北笑道:“那也不用这么急。凡事想的全面些,总有好处。”
众人说说笑笑。回租屋弄中饭吃。
下午,依照图纸顺序,测量第二条冲。
大家七嘴八舌,不过一致意见是冲口建一排房子,作为砖瓦厂的厂房大门是当务之急。
没几天就是惊蛰,万物生发,空气湿润增强,雨水会逐渐多起来。即便赶时间,能做砖瓦,晾干也是一个大问题,否则放进砖瓦窑里,经火一烧,七歪八裂的砖瓦也没人要。另外,整理坪地,打砖瓦棚子,要的是工日。趁这段时间,空气还算干燥。將屋场地整理出来,赶紧竖起横亘在冲口的这排房子,不仅解决了人的吃住。马匹的饲养地方,也给帮工上下工地节约不少时间,生活工作两方便,提高了工作效率,还可以起到闲人免入的警示作用。
收工回来,虽然在众人脑子里想的千差万别,但整个砖瓦厂的轮廓却被众人用不同的形式勾勒出来,晚饭,大家免不了要争论几句。取长补短。將谢福庆的规划进一步完善。
第二天早上,二十余人。大伙龙似的出门前往黄泥坡地,整理冲口坪地。
谢福庆在落在后面。最终下决心拉住江信北,要向江信北陈述昨夜一夜所思。其实,有昨天晚饭时候,大家的争论,关于场地建设,谢福庆也用不着再多想。不过,要想获得江信北的认同,谢福庆还是前思后想,更主要的是整理提升自己对砖瓦厂未来的管理理念,尽可能做到尽善尽美。
江信北没想到谢福庆真的对砖瓦厂厂长这个位置这么上心,不好拂谢福庆之意,让杨友宁主持平整屋场地事宜,自己和谢福庆返回租房。
“信北,关于场地建设,不需要我多说。昨天大家议论够多,相信你也有自己的看法。
我看为了经费周转顺畅,我们可以分期建设,等投产有收入了,再来慢慢改善。场地建设,我看,第一步是打好工棚,有个吃住的地方将就一段时间就成。这个相对最简单,所耗时日不多。竖屋要的时间多,肯定会遇到下雨天。有工棚,可以把木工活放在工棚里进行。第二步才是在冲口竖屋,同时还应该在右边山湾处,整理一个坪子,竖一排马厩,不论是你们马帮还是砖瓦厂,马车用得着的时候都多。第三步才考虑挖窑,做砖瓦的事情,这个我最清楚。
我想说的是,砖瓦厂的经费管理。
人,最容易出问题的,是在钱米上。不单是朋友之间信不信任的问题,人多了,遇到的事情多了,心思肯定复杂,得先制定一套制度,这是保护朋友之义的最好手段。只要大家都忠实这个制度,所有的问题都不是问题。”
制度的说法,比规矩的说法更具说服力,江信北大为心动。之前,江信北不止一次在几个结义兄弟面前说过要制定规矩的问题,但一直也没认真落实。
凡事都不可以用非黑即白来判定,事务的定性,因为事情性质左右摇摆,有一个限度,这就形成一个灰色带,用规矩来判别,规矩显得冷冰冰的,很难做到不伤及情感。用制度来规范,那就有弹性得多,这个弹性就体现在那个“度”字上。制度,制度,就在于限制弹性度,只须重点考虑怎样量这个“度”,什么情况是感性的人之常情,那些情形是不可逾越的限“度”。
江信北笑道:“谢师傅,这个制度怎么说,你继续。”
谢福庆见江信北脸色阴晴不定,才停住说辞,此时见江信北笑容真不是装的,重新组织语言,说道:“砖瓦厂,作为东主的下属单位,应该有个基本架构构,最重要的是避免在财务上出现纷争,才不至于影响个人之间的关系,危及到私人感情。
我是这么想的,如果,我来当这个厂长,厂长负责全面的生产,销售,业务往来,但绝不可以直接管理财务。”
江信北道:“厂长不参与财务,就好像,一个掌柜不掌管账目,做事情,缩手缩脚,那还怎么开展生意往来?没钱可寸步难行。”
谢福庆笑道:“这是我的一点小私心,我想让你充分信任我。在砖瓦厂里,财务应该保持相对的独立性,我的意思是,要建立一个财务制度,规定厂长和财务的权限关系,规定财务与东家的权限关系,规定东家与厂长的权限关系,这三个制度,从根子上斩断来自厂内随便支用财务之手。这叫做家贼难防,不靠人来防,而靠制度防。”
江信北还从来没从这方面考过问题,好奇地问道:“我越听越糊涂,你举个例子试试。”
谢福庆道:“比如,在砖瓦厂里,你可以规定,作为厂长,那些方面的支出,厂长可以支配,额度总数是多少,多大的数额支出需要东家批准,厂长权限之内的财务没权阻止,超越权限的事情,财务可以阻止。东家需要定期和不定期查账……”
江信北听得似懂非懂,说道:“谢师傅,我看你完全可以来干这个财务,你学过?”
谢福庆笑着摇头道:“干这个,我也就是个半坛醋。我小时候上过几年私塾,跟先生学过这方面的东西,后来,跟人做学徒,也听人家说起过这方面的事情,就私下瞎琢磨,具体操作,我可一窍不通。再说,财务最需要人品端正,性情细腻,不急不躁之人,非东主知根知底,还是小心一点为好。”(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