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间小路上,江信北和杨友宁牵着两马,满载布匹,对面两年轻人多问几句也不是什么奇怪的事情,杨友宁和江信北隐去欧阳秀峰的关节,其他的照实回答。那俩人心里却激动不已,终于等来要等的人,告诉江信北和杨友宁路口,便让到路边。
望着江信北和杨友宁消失在视野里,俩年轻人对望一眼,跟着江信北和杨友宁所走的方向疾奔而去。
两人消失不久,欧阳秀峰带着一人出现在刚才四人交会之地。
瓜坪镇没有城墙阻隔,四通八达之下,连带农人村寨,山冲套山冲,要躲藏或者溜掉几个人太简单不过。保安团的哨岗盘查,不过是刘琦应付崔四清的一个敷衍举动,而崔四清如此作态,无非也就是想给齐舒浩一个说得过去的理由。别说刘琦还没有力量对瓜坪来个地毯似的搜查,即便有这个实力,真正的要犯,早就溜之大吉,恐怕逮住的也是那些无辜之人。
保安营只能在路口设岗盘查可疑之人,街面上人来人往,欧阳秀峰反而比在泰和酒楼内更安全。江信北几人的底细,在酒楼房间里的交谈中,欧阳秀峰已经大致清楚。江信北因为自己有一些事情需要处理,要走陆路,须过长塘,既然清楚他们的路线,欧阳秀峰离开泰和酒楼并不急于离开瓜坪镇,首先要做的是联络失散的三人。
借助于江信北几人运送货物是没有办法的办法,欧阳秀峰肯定自己的人一定是着了相,在有人盯住的情形下,就比江信北一伙显眼得多。而且。一时之中,暂时找不着人手,货物就算不丢失,家里也等不起。作为一次再平常不过的生意往来,这样做并没有什么不妥当的。
昨夜的枪战并没有影响人们的正常生活。店铺开门营业,摊贩照常吆喝买卖。欧阳秀峰稍稍改变一下外形,随着人群四处查看,终于见到伙伴留下的标记。
四人会合,为了妥当起见,欧阳秀峰安排俩人回家报信。最好是家里安排人手接应,自己尾随江信北一行之后。在长塘见着陈义海和庞老头,证实庞振民和江信北所说不虚,欧阳秀峰的担心放下一大半,唯一担心的是江信北他们走陆路会不会出意外。
所幸。江信北和杨友宁没有走牛塔沟那边,欧阳秀峰所有的担心和安排都没有实质的作用。
站在双坨半山腰上,望着眼前重峦叠嶂,连绵起伏。平缓处,似古筝琴弦发出浑厚悠扬的颤音,险峻处,似海涛发出冲天之怒,欧阳秀峰站立眺望。久久不语。
走下山,身边的年轻人忍不住问道:“欧阳,我们这么好的局面都弄成如今这个样子。你说,我们这样能坚持多久?还有没有可能重现苏区的盛况?”
欧阳秀峰毫不犹豫地说道:“小魏,我们原本就什么都没有,创造四方面军的辉煌也是一拳一脚地打出来的。我坚信不但能恢复苏区,而且一定能够将全中国都变成苏区,只是我们有没有命看到那一天就很难说。”
小魏:“我只是觉得我们失败怎么会这么快。就三四个月的时间,有时候。我甚至想,我们这么做值不值。听说徐总的老婆都被抓起来杀掉了。这算怎么回事?”
欧阳秀峰不知道如何跟小魏说,这件事情他也听说了,和徐总老婆一起的还有一些女干部,要说她们是潜藏在革命队伍中的国民党特务,怎么也难让欧阳秀峰相信,不过那隔欧阳秀峰这个层次太远了,无凭无据,谁说得清楚。
“小魏,既然我们参加革命,信奉*,我们用得着去理会别人怎么看,怎么做吗?信奉*也不只有我们,也许人家的想法是对的呢?我们二十五军留下来坚持,未尝不是一件好事,至少不会像苏区那会,左审查右审问,能全心全意地做我们该做的事情。至于上级有什么决策,那不是我们能操心的事,我们只需认真执行,全力去完成。人终究要死,大不了提前把命交代出去,这是为我们的信仰献身,是死得其所。
鸽山和宁新县原本是我们七十五师整编前的游击区,我们不过是干回老本行。不过,我们只要记住,就算不为信仰,我们身边那么多朋友,兄弟都死在国民党的抢下,我们就得为死难的兄弟报仇。
细细数一数,除了坚持下去,我们还有什么?我们离不开队伍,苏区没了,这没什么,苏区原来也没有,是靠发动群众,一步一个脚印打出来的。虽然大部队暂时撤离,谁知道什么时候,他们又回来了呢?即便他们回不来了,在别处另外创立了根据地,那也不能断定我们就不能在这里开辟一块红色苏区。
论指挥行军打仗,排兵布阵,我们还够不上格。但队伍要生存,就得有给养,起码一年四季的粮食,盐巴,冬天的衣服总是要保持最低限度。这是队伍坚持下去的基础,也是我们的主要任务。”
小魏:“这些道理我懂,我只是感觉到太难了,这次我们舍近求远,结果还是出了问题,莫非是我们队伍里除了叛徒,还是混进了奸细?”
欧阳秀峰:“小魏啊,这话,我俩在这里说说就行了,我们自己时时保持这份警惕,小心观察求证,无凭无据,不能随便说出口。苏区那么多好兄弟都因为这个原因被关押的,甚至没死在对敌的阵地上,却死在自己人的枪口之下。随便猜疑,宣之于口,很容易造成同志间关系紧张,弄得草木皆兵。这次的变故,也许是我们自己的疏漏也说不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