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叶飘零,配以寒风,冬初的凛冽弥漫在山里林间。残存着稀稀疏疏落叶树枝,在冬风中颤动着。地上铺满一层叶片,因为人少走动,显得清朗,干净,踩在脚下,发出咔咔的细碎声响,伴随着有节奏的脚步,彷如一首细语低吟的小曲。
欧阳秀峰所购买的的布匹还不够两匹马装拉,江信北范勇和杨友宁三人两马,走路赶到杨村天已经黑透了。
立冬过后,日子看着看着变短,夜幕中的杨村,偶尔传来几声家里长辈高声叫喊小儿回家的声音。那声音高亢,悠长,划破长空,轻微而短暂的回音回荡,连同从庄户人家窗户,门缝,板壁间隙透露出来的微弱的灯火光束,一种浓郁的生活气息弥散开。近乡情暖,江信北范勇和杨友宁似乎对寒风突然具备了免疫能力,忽然觉得浑身从里到外温暖起来。
夜饭,夜饭,不夜不干。杨全能家还没开晚饭,杨友宁带着江信北和范勇走进屋时,杨友宁的母亲正在炒菜。
杨全能和三弟杨全禾商量,觉得猎队有关系较好的七户人家,七个猎手足够,必要的时候,各家多叫几个人就是。人家多了,收获摊薄,也不划算。而且,人多了,跑山的时候,很难弄清楚各自的位置,就容易在打猎的时候,造成误伤。如果遇到大群的猎物,临时邀人参加也不迟。
有了五六天的时间,七户人家合作出猎一次,收入不错,以杨全能为首的猎队算是正式成立。为了避免遭遇牛塔沟土匪。探寻土匪出没踪迹是猎户必然的先期准备,不用杨全能和杨全禾多费口舌,各猎户就把这事做得妥妥帖帖。
杨全能很上心,很仔细,综合各自的情况。绘制成一份草图,牛塔沟土匪和其他几股小土匪的的出没之地,栖息之地,大路,小路,险路。都一一标明。即便没有保安团要对付牛塔沟这回事情,猎队要顺利狩猎,而不至于遭遇土匪,让到手的猎物成为帮土匪做嫁衣,杨全能觉得这样做也是值得的。
得知范勇的身份。吃过晚饭,杨全能把草图拿给范勇看。范勇如获至宝,折叠起来便往怀里揣。
杨全能:“范兄弟,不好意思,这份我要,不能给你。你另抄录一份好了。而且有些路途,在这上面,我们太熟悉了。没有标记。你抄录的时候,我给你点出来,那比这份还强。或许对你们更有用。”
范勇略现尬尴,马上接口道:“呵呵,太心急了,不好意思,抄录一份好,抄录一份好。”
几人说话间。杨友用和几个伙伴找上门来,几天没见着杨友宁。估计杨友宁到西林壁喝喜酒也应该回来。
农家晚饭后,没什么娱乐。如果不是喜欢赌宝,唱山歌什么的,总会有人串门唠嗑话匣子,熬熬时间,打发漫长的冬夜。能聚集人来唠嗑的人家,除了某个共同关心的事件,人缘不错外,见识多广,慷慨豁达的人家往往成为人们串门的首先之地。
杨全能见识多广,却说不上慷慨豁达,但组织猎队,杨友宁跟江信北收购山货,事实上已经是这些事情的头,有些时候,自然而然成为相关人家串门的对象。
人多在场,七嘴八舌,杨全能始终没有提到村寨坎爷的事情,也许杨全能有所顾忌,范勇最终没有开口询问村里的坎爷们怎么说,既然来了,杨全能总会有交代。
扬友用:“冬天来了,白天时间越来越短,做不了什么事情。山货,越来越难收,除了打猎,就没什么可干。等着就要过年了,我还想弄几个过年钱,信北,有什么好事情,别忘了我的一份。”
江信北:“至于像你说的那么可怜么?我就算忘了谁,也不会忘记你的吧?山上遍野都是宝,地上长的,跑的,天上飞的,树上结的,那样都行。比如花菇,冬笋之类,还会少了?就算单做一样,只要到一定的数,想不赚钱都难。”
扬友用:“那不一样,说来说去,东西是有,说起来也容易,可是就我们几个村,能收到多少?无非是一锤子买卖。要是出去远了,等你走到那里,天都快黑了,还能做什么事情?退一步来说,就算有所作为,怎么弄回来,总不能挑着回来吧。”
江信北:“你家和友宁不是有马么?”
扬友用:“你问他们几个就知道了,这事情就不是一两个人做得来的,一两匹马,有屁用。路远,麻烦多着。而且,家里打猎也要用,也不能由我们随便用。”
通过这段时间的考虑,这事情已经有了初步的打算,但到底如何还得跟几个朋友好好沟通一番。现在,就看庞振民跟石顺东怎么说,问题应该不大。被需要是一种资本,是一种向心力,只要这种北需要不断地加重,很多事情就会水到渠成。江信北笑了笑,没有接话。如果扬友用真上心,自然会再找自己,即便找杨友宁,其实本质上还是一样。
杨全能道:“信北,你说的猎肉,什么时候要?我这可能有两千多斤。是要干的,还是要新鲜的,说一声,我好安排人手弄。”
江信北:“留几十斤新鲜的,其他的都弄成干,过几天我来拿,或者让友宁送到长塘也行。还有一个多月才过年,你们还准备外出狩猎几次?”
周凡那里要的一万多斤肯定是要干货,估计村里的猎队也应该回来了,不知道收获如何,而四海酒家丁掌柜要二千斤上下,丁掌柜特别提到要几头新鲜的,八成是要活的,只有自己亲自宰杀的,那才是最新鲜的,江信北想把这条线,维持并发展下去。抓活的,一般个头都不大。放兽夹就行,问题是送货比较困难,但价钱肯定要好些。
闪念间,江信北嘴中接着道:“伙计爷,能弄到几头还活着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