怔了一下,风细细到底没再继续说下去。事实上,乍一眼见贺清章与宇文珽之并肩而立,若无其事的指点风光,言笑生风时,她便只觉心中怒火腾腾腾的就上来了。
这个男人,几年前一甩袖子,潇洒的走了,留下病弱的妹妹、痴心的表妹,而如今,他终于回来,却摆出一副两不相干的漠然模样,又隐姓埋名,诈做不识,怎让人不怒火上冲。
宇文琳琅在旁,眼见风细细言辞刻薄,句句诛心,且处处针对贺清章,早愣在当场。她也有心去问风细细,但这会儿又实在不是追问的时候,只得拿了眼去看自家三哥宇文珽之。
会意的咳嗽一声,宇文珽之问道:“琳琅,你们怎么也过来这里了?”言下多少带了几分诧异,宇文琳琅并不是个爱遮遮掩掩的人,而她认为快哉亭并不适合秋冬也从不是什么秘密。
下意识的看了一眼风细细,宇文琳琅道:“我们从四姐姐处用了早点出来,细细说,她想到快哉亭来看看。她说她大哥从前曾跟她提过这里,她因此对这里很是好奇,想来走走!我想着左右无事,就同她一道过来看看了!”却没料到会在这里遇到你们,又闹得这么僵硬。只是这最后的一句话,她却只是在心中暗自嘀咕,并没说出口来。
%若有所思的看了一眼风细细,宇文珽之道:“原来如此!”竟是绝口不提风入松当年之事。
只是他虽不提,风细细又怎肯这般轻易的放过他,抬眸扫一眼宇文珽之。她慢悠悠的道:“我听说从前大哥在时,与三爷相交莫逆。不知是真是假?”
面上神色不动,宇文珽之语调温雅如故:“不错!”他很是干脆的一口承认下来。看向风细细的眸光也仿佛染上了几分歉然之意:“从前之事,确是我的疏虞,从今日起,二小姐若有事,只管遣人送个信来,凡我能力所及,必不推辞!”
拿眼看他,好半日,风细细才忽然一笑:“三爷与我大哥还真是‘相交莫逆’啊!”她将“相交莫逆”四字咬的很重。言语里头,更明明白白的带了讥嘲。
到了这个时候,她总算可以肯定,宇文珽之是绝不会娶风柔儿的。靖安侯府能予他的助力再大,又怎及得上几乎手握南源太半大军的庆丰侯贺清章。相信宇文珽之也会做如是想。
听出她话里的意思,饶是宇文珽之涵养过人,脸上也不由的僵了一下。
这当儿,贺清章却忽然重重咳了一声,冷淡道:“三爷。我们该走了!”很显然的,他已不愿再与风细细纠缠下去。宇文珽之亦不愿久留,闻声一笑,便拱手与二女作别。
风细细虽然气极。但也不致完全失了狼,事实上,她才刚说的话。在明白人听来,自是清楚明白。但在不知内情的人听来,其实也真听不出什么来。大不了就是觉得她今日的表现太过古怪。与她素日的举止言行截然不同而已。
及至宇文珽之与贺清章去得远了,宇文琳琅这才不解的开口叫了一声:“细细?”
深吸一口气,风细细苦笑道:“琳琅,你别问我为什么,问了,我也不知该不该说!我不想骗你,但又……真的说不清楚!你且容我一段日子,等我再弄明白一些吧!”
若有所思的看她一眼,宇文琳琅到底还是没有追问下去。她的性子看似粗疏爽朗,其实不乏细腻之处,才刚风细细言语这种那隐隐的试探之意,她又哪能全无所觉。而风细细的这一番话,看似颇多推脱,但语气里的真诚却是不容置疑的。
“也好!等你想说的时候再说也不迟!”宇文琳琅应着,看向风细细的目光却一如之前、似乎并没生出芥蒂之心:“若有要我帮忙的地方,你也不必客气,只管开口!”
说着这话的时候,她却忽然想起什么一般的笑了起来:“是了!我说这话我听着怎么这么耳熟,敢情才刚我三哥也说过这话呀!”说着,却抬起手肘撞了一下风细细:“我三哥可是很少许诺别人什么的,日后你若真遇了什么难题,可千万莫要放过了他!”
这样的承诺,若宇文珽之早些许下,她自是感激不尽,然而此时此刻,除却厌恶,风细细却再没了其他感觉。对宇文珽之本就寥寥的好感,更因这事而荡然无存。风入松没回来前,宇文珽之出入风家,却从没为她说过任何一句话,如今风入松回来了,他便立时换了一副嘴脸,且大方承诺。如此人物,也惟有卑劣二字可堪形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