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真相不是已经出来了?莫非皇上还要等司法卿的办案结果?”莫瑶不解。
“办案结果自然要等。不过,娘娘可还记得,当初袁美人与苏良人双双生下畸胎,冤枉你下药,关了囚禁。后来发现呼兰山庄的宫人集体被换,当时皇帝就有意追查到底……”
“记得。可当时恰逢天灾,百官联名上书,指责皇上沉溺后宫,不理朝政,皇上内外不能兼顾,又恐落人口实,便搁置了。”莫瑶怎能不记得这段,自己的冤屈,要严格点说,到现在都没能洗清。事情也远未水落石出。
玲珑一笑:“百官为何突然发难,果然是因为天灾么?”
莫瑶表情一凛:“玲珑,你是说……”
如果是三十六计,这一招或许叫做“围魏救赵”,可是莫瑶不一定懂,玲珑便也不打算再去讲这个漫长的故事。
她只说:“谁为文官之首?谁能左右朝政?皇上可是甘愿被左右之君?”
莫瑶顿时内心雪亮:“如此说来,此举可谓打草惊蛇。皇上只怕从那时候起,就已经防着季家。”
莫瑶一阵冷笑:“把持朝廷也就罢了,还派个女儿把持后宫,也难怪皇上要觉得腹背受敌。”
“为什么百官突然来这招,这不恰恰说明,阻孕事件涉及芳贵嫔?真正是此地无银三百两,百官可不会为了惠淑仪而联动。”玲珑觉得,事件这么一理,也就清晰多了。
可是,这突然提醒了淳昭仪。
“惠淑仪的家族,也是朝中的世家了。”
“娘娘,若这家族与季家比呢?”
莫瑶想了想,摇头道:“我不是很清楚,想来是比不过的。季家不止芳贵嫔的父亲一个重臣,在朝廷中,季家为官的可不少啊。”
玲珑遗憾地摇头:“可惜我们身在后宫,对前朝之事都只是一知半解,亦不了解最新的动向。若惠淑仪她们家有何把柄落在季家手里,惠淑仪自我牺牲,也不是没有价值。”
莫瑶赞叹地望着玲珑:“玲珑,你的脑子,真是当官的料,虽然只是个女官。”
玲珑自嘲地笑笑:“想得再多,没法查证,最后也只能烂在肚子里罢了。”
“往后,我会常常与皇后理事,这些细节,自然有的是时间慢慢去查证。只是这次未免太便宜了某人。”莫瑶忿忿不平道。
“娘娘郁闷,皇后只怕比娘娘更郁闷。”玲珑劝解道。人就是这样,如果想到别人比自己更郁闷,自己的郁闷就会少一点,这无关道德,天性如此。
“皇后郁闷,皇帝只怕比皇后更郁闷。”莫瑶接上。
“是啊,不管这事儿最后查出来是谁干的,损失的都是大齐的龙裔、皇上的嫔妃和孩子。你说皇帝最近是不是很郁闷?”玲珑的劝慰真是有效,这么一说,淳昭仪果然没那么郁闷了。
“再者,其实从百官联名事件开始,季家就已经使了昏招,看上去当时是帮助了芳贵嫔,实际上,也看得出是走到了绝境。芳贵嫔自己也一样,若她从此安安稳稳倒好,若急于东山再起,只会更快地露出破绽。”
“多行不义必自毙,我反正不信她会逃得过去。”
不管莫瑶相不相信,这一次芳贵嫔居然真的就逃了过去。虽然姿态非常难看,几乎是以贴着地面爬行的狼狈,暂时脱离了险境。
西郊的庄子被抄了,庄子里的一众人等皆一问三不知,只知这儿好吃好喝还给工资,不过就是种种花草,谁不爱干呢?
庄主上了司法卿的刑具,可奇怪的是,先是没招,等到想招的时候,他居然扛不住受刑,还没来得及招,就死在了刑具上。
玲珑根本不相信,玲珑只相信,季家的手,已经伸到了司法卿。不要指望这里可以审出一个真相。
一切就如玲珑所预料,该招的都招了,该死的也都死了。
招的无一不是指向惠淑仪,招完之后,不是被处决了,就是在牢里病死了。
玲珑只惦记着一个人,她暗中求见了皇后,让她无论如何也要想法子,将此人弄出来。
这人便是那个晕死过去的年轻太监。
玲珑是从小滑头的一句话中,猜到了真相。
小滑头说:“哎哟,就那胆小鬼啊,我认识。长得人模狗样,胆子却只有老鼠那么大,晚上睡觉还老是溜到刘公公床上去,说怕黑。”
玲珑心中一动:“你怎么知道?”
小滑头神情有点尴尬:“玲珑姐姐,你别跟旁人说。其实吧,我胆子也不大……有回晚上,大闪电,雷声响得跟要劈死人似的。我听其他人都睡得跟死猪似的,可我睡不着啊,我害怕。只见那胆小鬼遛到了隔壁屋里,再也没出来,”
“隔壁屋就是刘公公?”
“那是,他是净水房总管,住的单间。待遇不一样。”小滑头一脸艳羡。
事情很明了了,此二人,是一对深宫中的同性恋人。
当刘公公以一种面目全非的惨状出现在他面前,双方都痛苦万分。然而,芳贵嫔却是知道这一切的。她用自己神不知鬼不觉的暗示,威胁了刘公公。刘公公既已生无可恋,不如一死,成全了这段无望的情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