惠淑仪在御医赶到兰陵宫的时候,就已经咽了气。
她吞下了一大把金叶子,连死法都如此富贵。
众人都觉得奇怪,惠淑仪虽已不受宠爱,可依然锦衣玉食,身份尊贵,平日里也未见郁郁寡欢之兆,为何死得如此突然。
兰陵宫的宫人将一封信,呈到了长信宫天宸帝和皇后面前。
是惠淑仪的绝笔。
天宸帝越看越惊,手微微颤抖。呼唤一旁的皇后:“颂恩,你看!”
皇后狐疑地接过信,却是惠淑仪的亲笔。那娟秀而漂亮的字迹,在整个后宫,只有惠淑仪写得出来。
别忘了,她是大齐皇宫里于书法上最有造诣的嫔妃。
即使是绝笔,也看不出慌乱,只在信笺上有干透的泪痕,惹得那信笺的一角脆脆的,不再平整如新。
“怎么可能?臣妾不信,臣妾不信!”皇后边看边摇头。
“朕也不信!”皇帝一拳,重重地击在案几上。
可白纸黑字,历历在目。惠淑仪将多年来如何谋划投毒,如何买通刘公公,如何想要生一个自己的孩子却未得,写得清清楚楚。
“恶妇!恶妇!”皇帝吼叫道。
“可是皇上,惠淑仪向来开朗活泼,胸无城府,不像这样的人啊。”皇后试图喊醒天宸帝。
“颂恩,你看看这信,写得那么详细。我们在膳食局审着,案情尚未明朗,她就已经写下这些罪状。若不是她亲自所为,如何能未卜先知?”
皇后被问住了。
这一切都无法解释。
天宸帝越想越觉得可信:“是的,事情一定就是这样,她听说朕去了净水房,知道事情败露,便畏罪自杀。”
“来人!”天宸帝朝门外激动地大喊。
有人应声而入。
“去将兰陵宫给朕抄了,看看那恶妇还有何赃物留存。”
天宸帝气得浑身发抖,皇后心疼万分,只得轻轻从背后拥住了他。不再刺激他。
这一夜,皇后留在了长信宫。
她什么都不做,却又什么都可以做。夜晚,天宸帝伏在她肩头,流下了眼泪。
“颂恩,朕是怎么了?”
“皇上,你只是累了,需要好好休息。司法卿的人都那么精干,究竟幕后真凶是不是惠淑仪,终会水落石出。”
天宸帝捏着拳头:“朕不会饶了她。”
皇后拥着天宸帝,不让他心中只有仇恨。这两个一起长大的人,曾经有过短暂的欢愉时光,也曾有过不能言明的龃龉。最终,一切都敌不过时光。
当时光将两个天真可爱的女儿送到他面前,他不能不相信唐颂恩对自己无私的爱。
“颂恩,如果朕说,让你再出来打理后宫,你会不会太累了?”
“臣妾本就应该对这后宫负起责任。长久以来,都是臣妾纵容了这一切。但是,臣妾始终觉得,惠淑仪的事还是颇有疑点,贵嫔绝不会如此清白。”皇后叹气。
皇帝黯然,却又替芳贵嫔开脱:“贵嫔究竟在此事中扮演了什么样的角色,倒也难说。只是这么多年,都让人在眼皮子底下下毒,她是无论如何也说不过去的。”
皇后知道,一天不能找到人出来指证芳贵嫔,皇上始终还是对她有旧情。
第二日,皇帝下旨,后宫事务归由永宁皇后全权处理,又命淳昭仪与岚昭容二人协理。
皇后与昭仪,本就关系亲厚,亦是天宸帝信得过之人。无奈一个病,一个孕,终究不能太过操劳,所以,岚昭容这个上一届领导班子成员,继续留任在这届领导班子中,以确保工作的延续性。
奇怪的是,虽然一切证据都指向惠淑仪,皇帝却并没有解除对芳贵嫔的禁令。
玲珑守着莫瑶,听莫瑶对此颇不理解,一笑道:“娘娘,想不想听听我的想法?”
“当然想,你素来都是最有主意的。”
“皇上削了贵嫔的职,只怕从内心里也不想再让她复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