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的木盒是从娘家带过来的,自己的玉佩是母亲的遗物。难道……怎么可能,这不是太离谱了吗?早就听几位嫔妃将皇后家里的那点事儿讲得底朝天,唐家只剩孤儿寡母,好像没听说过有什么失散的姐妹或者流放的亲戚。
可是,为什么永宁皇后和张妈妈初见到自己,都曾经那么惊愕。对了,皇后说自己与她一位远亲长得相似。
远亲?这是一个多么远的亲?
玲珑早就让这个深宫打磨得谨慎万分。性格可以开朗,可以活泼,但是话千万不能乱说,事千万不能乱做。她绝不可能贸然地跑过去,将自己的玉佩摘给皇后,问问皇后对这事怎么看。
万一,只是万一。万一这个人与皇后是仇,不是亲。玲珑又该如何自处?
这个谜,或许有人可以解开。霍家。
又或者,皇后哪日有缘,真的会把这个纹饰的来历讲给自己听。且期待吧。
将衣领轻轻整好,遮住了玉佩。还是让它继续藏在这私密的地方,或许有一天,它会掀起一场轩然大波吧。玲珑天马行空地想象着,倒觉得也有着苦恼之外的乐趣。
从这天起,她看到皇后的时候,便觉得不一样了。她保守着心里的秘密,想像着自己与皇后的关系,是敌?是友?是亲?是仇?
直觉告诉她,皇后对自己是很另眼相看的,这种另眼相看并不像出自于厌恶或仇恨。而是愿意靠近的温暖。
可玲珑不是会主动攀附之人,越是对方地位尊贵,越是不愿意攀附,以免让人对自己的动机生疑。
这日,玲珑奉莫瑶之命去看望丘良人。莫瑶亦是善于自保的,自从知道丘良人怀孕之后,莫瑶送去的东西皆是丘良人所需之物,每每叫丘良人感叹,容华姐姐当真必细如发,但有一种东西却是绝对不送的,就是食物。
若有新鲜好吃的,玲珑便记了制作方法,再来一点点教幼兰。幼兰凭着自己年轻秀丽,又态度温柔,和昭阳宫小厨房的几位大哥处得极好,所以她去小厨房给丘良人做吃食的时候,不仅食材不成问题,几位大哥还会搭个手,怕她一人照顾不过来丘良人。
丘良人问过话,又与幼兰闲话了一阵,玲珑告辞而去。福熙宫如今严阵以待,玲珑不敢在外面多作逗留。
在昭阳宫外,意外地看到了肖珞。
可是他没有走过来与玲珑打招呼,不管是生硬的、还是戏谑的,都没有,和每一次往事背道而驰。倒是后面跟着的槐安,见到玲珑匆匆行了个礼。但他似乎知道信王与玲珑的纠葛,这个礼行得相当客气。
客气有时候便代表着距离。
就在宫门外的那条道路上,玲珑和信王如陌路人一般擦肩而过。与槐安的行礼一样,出于身份,玲珑也是要给信王行礼的。
她手提着,头低垂,余光看着肖珞默然从自己身边走过。这种默然,带着沉重的压制。肖珞不会高傲到将玲珑视作透明,但他会压制自己不再看她。
不,走过玲珑身边的肖珞终究还是停下了脚步。
玲珑的心砰砰地跳,所谓陌路人,都是自己骗自己。前情尚有余温,陌路无非相演,而非关乎真心。
“皇上给我赐婚了,对方是景尚书家大小姐。”他站在玲珑身前,却保持着向前的方向,没有转过身来面对她。
“恭喜信王。”玲珑说得却并不由衷。
“谢谢。”肖珞领了谢,沉默片刻,却没有走开,低声说道,“娶谁都是一样的。”
“不一样,信王,试着去了解景小姐,你敞开了心扉,才能容得下他人。”玲珑希望可以发挥自己情感顾问的优势去开导他。
可她忘了,医者尚且不能自医,情感顾问却不一定可以把自己的情感问题给“顾问”好。
“我敞开了心扉,别人也不一定就想住进来,反而进了沙子,磨得生疼。”肖珞轻轻地说着。玲珑的心紧紧地揪起,痛,她知道自己也在痛。这样的相互刺痛,又怎能装得成陌路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