寇玲珑还说,除了对皇帝和皇后之外,各嫔妃的任何身体状况都不应该胡乱传言,当御医的,嘴巴不紧,会死得很惨。
储若离认为这叫威胁,然后愉快地接受了威胁。因为在这之前,他早就接到了最高领导人的威胁,知道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所以对玲珑的威胁,他乐得装出一副完全听命的样子。
至于那些嫔妃,他也不便得罪,每次问起,皆是说什么风寒入侵啊,体质虚弱啦等等用词,听着浑身是病,仔细一研究也搞不清到底是啥病,这就对了。
正等着太监来将自己送回御医院,刚刚结束了喜大普奔的寇姑娘手中拿着什么东西向储若离走来。他内心砰砰地跳,是美人娘娘终于良心发现要给自己赏赐了么?
银子?还是银票?
银子太重,还是银票好了,我不怕麻烦,我自己去钱庄兑换。
玲珑将一沓东西塞进储若离手中。储若离嘴上还假客气:“这怎么好意思,给娘娘治病是卑职的荣幸。”
果然是厚厚的一沓,好像是银票……储若离心中正美滋滋的,低头一看,靠,是佛经!
好吧,佛曰:不可靠也。
不能说粗话,我腹诽。储若离的内心有好几百朵盛开的鲜花在凋零。他的演技实在不怎么好,内心凋零着,脸上就露出了苦相。
莫瑶扑哧一下就笑了。绮罗走过去,从储若离手中抽出那几张佛经,对着玲珑笑骂道:“臭丫头,逗储大人玩啊。”顺手又往储若离手中塞了个小囊,“这才是美人娘娘给你的赏赐。”
“谢娘娘。其实卑职的职责就是给娘娘们治病嘛,真不要这么客气。没啥事,卑职就先回御医院了。”储若离被她们一闹,红着一张俊脸站起身告辞了。虽说嘴上讲着别客气,到底小囊还是收下了,也没见推辞。
人已经走远了,福熙宫的姑娘还忍不住想笑。“他都把‘我要赏赐’写脸上了,就得趁机逗逗他。”玲珑想到储若离那副变化多端的表情就想乐。
“其实储大人还是挺好的,我们福熙宫能给出什么,哪比得上其他宫里的出手,可储大人一直尽心尽力,从不怠慢半点儿。”莫瑶替人家鸣不平了。
绮罗看了玲珑一眼,很有内容地说:“这丫头鬼着呢,你看她啥时候欺负别人了,也就吃准了储大人不计较,她才蹬鼻子上脸。”
什么时候绮罗也变得这么犀利了。玲珑吐了吐舌头,心中无比赞同绮罗的话。女人就是有天生的敏锐,不用度量,不用计算,本能地便会知道谁可以欺负,谁不可以欺负,谁可以没大没小,谁又要小心翼翼。
御医院那头。储若离早已从药房中出来,成为一名正式的医官。虽然他还是三级,但他在后宫里的受欢迎程度,已经直逼那几位资历深厚的高级医官。
小囊里是几片小金叶子,这只是其他宫里的娘娘随手赏赐的份量罢了,在福熙宫,便是对自己数月来费心的回馈。他承认自己有点儿贪财,但是手中捏着这个小囊,他一点点都不会嫌其微薄,这已经是福熙宫拿得出来的最大的恩惠了。
正想着,门口进来一个太监,笑咪咪地要找储御医。
储若离将小囊往袖子里一塞,抬头见是颐华宫的章书德,一个头就变成两个大。当然,他脸上还是得堆起尊重的表情,这些宠妃身边的太监,没一个得罪得起,有时候比宠妃本身还要难相处。
“章公公,何事?”
“丽婕妤午睡过后突然犯了头疼病,请储御医去颐华宫看一看。”
什么头疼病,分明是睡多了。储若离心中不耐,又不能明说,娘娘说不舒服,身为御医,总要去看一下。所以,收拾包裹乖乖地去颐华宫吧。
颐华宫富丽堂皇,一应摆设用具,皆是走的金碧辉煌路线,除了闪耀,还有奢华,金兽里的香料烧得沉沉的,一进去真是香喷喷,喷喷香,烧鸡出炉都没这么香,桂花满城都没这么香。
皇上好歹是个有品位的人,他能扛得住这香味?反正储若离扛不住。
丽婕妤斜倚在贵妃榻上,娇媚得要滴出水来。
“不知怎的,近来本宫经常头疼,尤其午觉歇过之后,总觉得精神不振。”
最难消受美人恩,储若离不敢正眼看她,守着自己的一亩三分地下功夫。这丽婕妤其实身体健康,没啥毛病,无非就是觉睡得多了点,香料下得重了点,正常人都能给熏晕了,何况一个区区弱质女流。
可她老觉得自己有毛病。但凡娘娘们觉得自己有毛病,你身为御医,一定不能说她没毛病,你可以找一点无关紧要的小毛病,让她慢慢地治着。
有时候,女人只有吃着药,才觉得自己是在奔向健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