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娘平素要注意休养,却又不可休养过多,否则也是容易出问题的。”储若离斟字酌句,想着怎么让丽婕妤身体骨痛快点,怎么又不让她听着刺耳,总之,就是一句话,当御医的,最高的境界就是让主子们身心都愉快舒坦。
“比如呢?”丽婕妤懒懒地问。
“比如娘娘午睡,以小半个时辰为宜,多了就过了。娘娘宫里点的香,虽然清新扑鼻,令人安心舒展,却有一个小小的缺点。”
“哦,愿闻其详。”丽婕妤是个娇艳的女子,也颇以自己的娇艳为自傲,她认为,只有娇艳的女人才能用这么娇艳的香料。
“这香料,用来安神自然是极好的。但是娘娘睡眠香甜,原本就不需要外来的药物助眠。一加这香料,反而嗜睡,人便会显得精神不足。”
丽婕妤听得频频点头,足见储若离猜了个**不离十:“我说怎么白日里都会哈欠连天,这人懒怠的,未免身体乏弛。”
身体乏弛,只是好听的说法,其实是丽婕妤最近有些发胖的迹象,虽说她的身材依然是极其曼妙的,但是,皇上喜欢她什么?还不就是浑身的媚骨和堪盈一握的小蛮腰。
前几日,侍寝的时候,皇上抚摸到她腰间,停留了一会儿,说:“爱妃最近心宽了。”
丽婕妤顿时心头一紧,心宽的后面,可不就是“体胖”,皇上最爱自己舞蹈的张弛有度,以及床上的柔若无骨,弄一身肉可不好玩,舞蹈固然是折损了一点儿美感不说,以后在床上让皇上搬个大腿都要累出一身汗么?
这太可怕了!
那晚她曲意迎欢,弄出许多姿态,娇声浪语,索求得皇上欲罢不能。皇上掐着她的胳膊,一边冲撞,一边气喘吁吁地骂她:“小浪妇,朕在你这田里耕了多少次,又被你吞了去。”
纵然是欢爱之间的嬉语,也足以让丽婕妤心生警惕。皇帝想要孩子,皇帝的每一次努力,都希望结出果子。如果自己这耕地怎么耕都一片荒芜,皇帝早晚会失望而归,去别人的土地上洒播种子。
不是没有这个苗头,最近肖璎去别的嫔妃那儿明显多了。且不说之前的丘美人、如今的馨充华依然是侍寝的常客,芳贵嫔、惠淑仪、怡修仪也保有着相当的恩宠。今年新晋的秀女,除了个别人,原本肖璎并没有特别钟意的,也不上心,如今也一个一个慢慢地轮着,尽量雨露均沾。
如此一算,占去的竟大半是原本属于自己的机会。这不得不让丽婕妤着急。
“储御医,你在调养将息方面,向来是有一手的。可是你说后宫的女人们,调养将息又是为了什么?”丽婕妤用美丽的双眼斜睨着他,这个年轻御医的每点小动作都十分可爱,透着不自知的调皮。
“卑职明白,自然是为了皇嗣繁衍。”储若离心中却想,还有就是为了皇帝用得舒畅啊,顺手啊。这一点他没说,后宫的女人们未必不明白,这么多嫔妃的曲意奉承早就说明了这一点,只是不说穿,大家也就心照不宣,说穿了,女人未免有点悲哀。
“明白就好,储大人也该为本宫好好开一方,让本宫早日领先一步才是。”这话说得透彻明白,不绕弯子。
储若离一拱身,鞠躬道:“娘娘言重了。为大齐王朝的后宫开枝散叶出谋划策,本来就是卑职的职责。”
丽婕妤听言,微微一笑道:“在我面前,不用说场面话。只管悉心地替我调理便是。龙种这事,没有点能耐和命运,是怀不住的。”
说到能耐和命运,丽婕妤颇有点自傲,想来是觉得,自己要么不怀,要怀,一定是怀得住的。所以,一切问题都在于:怎么还不怀?
储若离暗自叹了一口气,宫里的女人,就是争来争去,争口气。肚子鼓不鼓,也是那口气。
这丽婕妤,其实是有危机感了。
如果这宫里的女人们知道,即将有一个劲敌,要从数年的牢笼里出来,会不会紧张得回宫抹脂粉?
不会,她们通常会气愤得出宫打新宠。
这就是女人,常常不是想“我要更强”,而是琢磨“我弄垮谁好呢?”
这个劲敌,梳着饱满的朝云近香髻,一件半新旧的云狐皮长袍子裹着俏丽的身影,由玲珑陪伴着去锦画堂。
虽然丘美人成了馨充华,从此与莫美人有着不小的差距,可她依然与莫瑶交好。馨充华是个知恩图报的人,当年莫瑶在翠宝园对她不离不弃,她始终感念在心。平时有些什么新奇的物事,珍奇的宝贝,一定叫莫瑶先去看一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