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太过在乎,所以甚至选择自欺欺人。
秦浅抿着唇,长长地吐出一口气,然后才稍微地平息她轻微哽咽的嗓音。
她望着男人,昏暗的楼道里,就数她那一双眸子最明亮。
“我的命是你救的,也相当于我这条命是国家给的,如果有需要,我责无旁贷。但对秦初来说,不是的。救他的是意大利的那些善良的人们,我没有权利让他来替我承担我应有的责任。”
“你怎么知道秦初不愿意跟我们走?”宋繁城问。
男人凝视着女人的脸,观察着她的神情。
只见秦浅显然没有料到他会问出这个问题,她的神情只是怔了一下,随即眼眸是不容动摇的坚定。
“这已经不只是他愿不愿意的问题。我也知道,你们有你们的规定,有很多事不是你不想告诉我,而是你不能跟我说。但是宋繁城,秦初虽然不是我生的,可我照顾了他六年,除了他身上没有流着我的血以外,谁也不能否认,我就是他的母亲!”
“如果他的血真的是可以研制出医治那些患有新生儿溶血症,不管是为了看你任务里的那个孩子,还是为了世界上同样患有溶血症的那些孩子们,我相信就是秦初也愿意去献血救那些可怜的孩子。”
“但是你自己应该比我更清楚。你们要的,仅仅只是这样吗?”
秦浅不傻,她只是先前假装欺骗自己而已。其实她的心底多少如何一直都是有数的,不然怎么会……秦觉一说,她就能够醒悟过来。
不是她醍醐灌顶,而是她知道,这是到了非醒不可的时候了。
只是她不愿意把宋繁城推到她需要去分析,需要去思考才能相处的那一边。
她也不想,犹如信仰的他,被他用毫无感情的目光去冰冷地分析他的举动,以及举动的原因。
“我是不会拿秦初的安全去冒险的。哪怕我信任你,也不会。”
如果在没有这一切发生作为前提,秦浅可能还会偏执地沉沦和相信。
可是经过了这些,她……没有了一往无前的勇气。
因为她不是一个人。
“如果我一个人,哪怕后果再严重,我也无惧无悔。但是对秦初,哪怕有一丝一毫的伤害,我都承受不起。”
一句“承受不起”,让宋繁城心底一震。
良久,他蠕动了一下唇角,“对不起……”
对不起,让你如此担心。
对不起,让你如此的失望。
对不起,让你如此的难过。
对不起……
宋繁城也不知道到底需要说多少个的对不起,他垂眸在心底不住地说着。
说到最后,他感觉升起一阵无奈又无力的感觉。
怎么会偏偏,秦初是她的孩子?
如果秦初不是她的孩子,那他也许会和她有一个美好的开始,也许还能有一个美好的结局。
而不是像现在,从一开始就注定了进退两难的境地。
可偏偏,如果不是这个任务,他也没有办法和秦浅再相见。
他能怎么办?
就算给他一次重新选择的机会,他还是只能按照历史的轨迹重来一次。
……
这天之后,翟钧霖会隔三差五地大课间的时候去找秦初。
小家伙开心不已。
就是学校的老师有些苦恼了,毕竟秦初本来就惹人注意,又有一个帅气的爸爸隔三差五这个时候来找他,都纷纷地对秦初好奇不已。
也有不少同学偷偷地问老师他们的爸爸妈妈可不可以也大课间来看他们。
可是老师看着翟钧霖,他身上的气场太过强大,每次她一准备开口,见他眸光一凛,就又咽了下去。
最后只得跟秦浅发短信,十分委婉以及诚恳地讲了前因后果,希望她和翟钧霖可以体谅一下。
秦浅看到短信的时候,第一反应是不相信的。
翟钧霖会去学校看秦初?
尽管他为了秦初命都不要,但这种举动还是刷新了秦浅的记忆。
在她的印象里,翟钧霖绝对不是会做这种事的男人。
何况还……隔三差五地去。
她在惊讶的时候,还跟老师求证地问了一句:确定是秦初爸爸吗?是不是……看错了?
直到老师再三肯定,秦浅才信了。
然后讲,她会跟翟钧霖讲,不会打扰到其他同学的。
放下手机,秦浅细细地回想,难怪这些天,秦初的心情每天都很不错。
原来,是跟翟钧霖有关?
等秦初回来,晚上吃饭的时候,秦浅故意问到,“小初今天大课间看了什么书?”
秦初不爱出去跟其他同学玩儿,就喜欢坐在座位上看书。
“我没有看书。”秦初喝了一口汤,放下碗,说:“今天天气不错,我去外面晒了一会儿太阳。”
“跟哪个同学呢?”
“没有同学。”秦初回答。
听得秦浅有些觉得好笑,秦初从来都不会撒谎。
这几年看来他跟秦觉和她学了不少,这样回答,又不算撒谎,也不会暴露翟钧霖的存在。
可真是个小机灵鬼。
“那小初是一个人吗?”
“不是一个人。”
看,这小机灵鬼还嘴硬地坚持着。
“那和谁?”秦浅继续问着。
大概也是没有料到秦浅会打破砂锅问到底,一下子,小家伙有点慌了。
好一会儿才硬邦邦地回了一句:“不能说。”
闻言,秦浅哭笑不得。
“那一会儿小初吃了饭,可以给你那位不能说的人打电话,问问他什么时候有空,你可以跟他一起吃晚饭。”
小家伙一听,立马眼睛亮晶晶的,“真的?”
秦浅点了点头,“嗯哼。”
“真是太棒了!”秦初笑着自己握拳在胸口比划了一下,然后才猛然反应过来,“诶?秦浅你是不是知道?”
“知道什么?”她歪着脑袋望着小家伙,反问他。
这个问题,可把他给难为坏了。
如果说知道爸爸去看他了,但是万一其实她不知道的,不就成不打自招了吗?
可如果不这么说,他怎么知道,秦浅到底知不知道爸爸去看他了?
他苦着脸,绞尽脑汁地想了好一会儿,然后眼巴巴地望着秦浅,“就是……知道……那个不能说的人是谁?”
“呵呵……”秦浅被秦初这小脑筋给逗笑了。
得亏他问得出来。
她也不再逗秦初了,而是点了点头,“嗯”了一声。
然后问他,“爸爸来看你,小初开心吗?”
“开心!”秦初毫不犹豫地点头。
想着不是他告诉秦浅的,应该不算他泄密吧。
于是终于打开了他这些天的小窃喜,“你知道吗?第一次爸爸来学校的时候,我都惊呆了。”
“就这样……”秦初重复着当时他的模样给秦浅看,“然后啊……”
他像是打开了话匣子般,滔滔不绝。
秦浅和秦觉都没有打断他,看着他一边说着,一边比划着,讲得津津有味,开心又幸福着。
秦初是个敏感的孩子,一直都很懂得控制、克制自己。
就是秦浅和秦觉都极少能够看到他如此沉浸其中的时候。
后来,秦初开心地给翟钧霖打了电话,因为翟钧霖明天有个饭局,所以两人约好后天下午放学后一起去吃晚餐。
挂掉电话后,秦初跑到秦浅跟前,仰着小脑袋,问:“秦浅,你会跟我和爸爸一起吃饭吗?”
其实,她是不准备打扰他们父子之间的相聚的。
不过想着她也需要跟翟钧霖说一下学校的事,还有关于秦初,以后他们怎么父子时间的问题也需要好好跟他谈一谈,觉得吃顿饭也还是必要的。
“小初愿意我和你们一起吗?”
秦初笑着重重地点了点脑袋,看着秦浅点头后,才拉着她弯下身来,踮起脚尖,凑到她耳边小声说:“其实我已经帮你答应了爸爸,要一起吃饭的。”
说完,俏皮地“嘻嘻”笑了两声。
秦觉倚靠着卧室的门框,望着客厅内一大一小的两个身影。
蓝色的眼眸是浅浅的笑意,是清澈的温柔。
突然,包里的手机震动了一下。
秦觉掏出手机,是一封邮件的提示。
点开邮件,扫了一眼邮件的内容,清澈的眸子沉下来,好似清晨的大海上,是无边无际的浓雾,阴沉又无尽。
他手指轻动,点了删除键,将邮件删除。
把手机放进裤袋,再抬头,方才站在视线内的两个人,不知什么时候已经离开了客厅。
他的目光深深地凝了一眼刚刚两人站的位置,仿若他们还在原地。
目光沉沉,不知道在想什么。
许久后,唇角若有若无地弧度上扬,才收回目光,转身进了卧室。
……
部队。
“宋,要不我们就……”硬抢吧。
郑岳的话出口,说到一半,就是自己也没有办法说完。
他“啧”地一声叹了一口气,“这样下去不是办法。再拖下去,那个孩子如果出了什么问题,后果就不堪设想。我们总不能跟秦浅这样一直耗着吧!”
“我们等得起,那边等不起啊!要是真出了问题,局面控制不住,到时候就……”
宋繁城何尝不知道,那边等不起。
可这边秦浅的态度很坚决,根本无从下手。
“我知道你为秦浅考虑,可是宋,我们也没有办法不是吗?”郑岳何尝不是头疼不已,“这要是只关乎我们几个人的事儿,兄弟我,别说受处分了,就是这身军装脱了,也不会说想碰秦浅和秦初分毫。可你清楚,这事儿如果真到那个地步,那就是我们想都不敢想的了。”
“我在想一件事。”宋繁城紧锁着眉头,沉眸思索,“如果真的到了两个孩子,只能选择一个活的时候,你觉得……最后……谁活下来?”
“这……”郑岳突然语塞,纠结许久后,自己也想不出一个答案来,只得讷讷问:“一个人的性命,和无数人的性命,你说上面会怎么选?”
这样的选择,一直都有。
是救一个人,还是一群人?
只能二选一,必有一方死,该救谁?
很多时候,都会选择舍弃那一个人,来保全大多数的人。
可是那一个人就活该被放弃吗?难道那一个人的命,就不是命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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