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衣卫的人冲进良玉窑厂的时候,宋桃都吓傻了,身子骨一软,连手都抬不起来了。
要不是宋仁拉了她一把,就被锦衣卫的人踹在了地上。
就算是这样,当带队的锦衣卫知道她是窑厂主事的人时,还是大手一挥,她就被拉到县衙的牢房里给关了起来。
她抓着牢房儿臂粗的木栏杆苦苦哀求:“官爷,您是不是弄错了。我只是洪家窑厂雇的一个负责烧瓷的人,窑厂的事也好,洪家的事也好,我都一概不知,您们把我关进来做什么啊?”
负责牢房的锦衣卫是脸上带疤的汉子。他闻言冷笑道:“关的就是你们——洪家参与了宁王府瓷器的走私,你不是窑厂的管事吗?你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谁知道?!”
“窑厂怎么可能参与宁王府的瓷器走私?我们窑厂才开业不到半年,还只烧祭瓷。销往哪里,都是有数的。您要是不相信,可以去问景德镇上的人,大家都可以证明。”宋桃不死心地想为自己争取一个说清楚的机会,可那疤脸锦衣卫看也没看他一眼,叮嘱了县衙的牢头几句,转身就走了。
她这才发现隔壁牢房关着的是洪老太爷和洪熙、洪照兄弟。
“老太爷!”她求助般地喊道,泪水在眼眶里直打转。
虽然被下了狱,可洪家的人依旧是衣饰整洁。洪老太爷更是闭着眼盘腿端坐在牢房的草垛子上,气度森然,和平时没有什么两样。洪熙则双臂抱胸,靠在洪老太爷对面的墙上,望着牢房透气的小窗,一脸的平静,不知道在想什么。倒是被称为洪家读书种子,未来希望的洪照,不知道是年纪太小了,还是心性不稳,急躁地在牢房里走来走去,嘴里还不知道喃喃地念叨着什么,一副担心害怕的模样。
闻言,洪老太爷眼皮都没有抬一下,洪熙也没有理睬她。只有洪照,他不仅走了过来,而且还急切地问她:“窑厂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宁王走私不是一天两天的事了。你刚才说,我们家的窑厂才开业不到半年,所有的账目往来都清清楚楚没有做假,是真的吗?”
宋桃连连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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洪照平时在苏州读书,家里的庶务一律不知道。
她寄希望于洪照能帮着他们洗脱罪名。
前世,洪家并没有出事,洪照这个时候还在苏州读书。等到了明年六月的院试,他考中了秀才,洪老太爷高兴得不得了,摆了七天的流水席。到了九月,他又蟾宫折桂,考上了举人,还在他恩师的撮合下,娶了湖州知府的嫡长女为妻,去了国子监读书。
据说,他之所以有这样的际遇,与他那位从大理寺丞致仕后去了鹤山书院教书的恩师有关系。
生死关头,他肯定会求助他的恩师。
宋桃细细地和他说起窑厂的事。
只是她刚起了个头,就被洪老太爷打断了:“阿照,你过来。祖父有话跟你说。”
宋桃抬眸。
洪老太爷不知道什么时候睁开了眼睛,正斜睇着他们。
宋桃心中一跳。
洪照已听话地跪坐在了洪老太爷面前,爷孙俩窃窃私语起来。
宋桃心急如焚,很想听清楚洪老太爷都和洪照说了些什么。
大难临头,就是夫妻也会各自飞。何况她和洪家不过是各取所需,临时搭起来的生意搭子?洪家未必会拉她一把。可如果洪家不管她,她已经和家里人闹翻了,还有谁会管她?
她止不住地发抖,喊了声:“洪大公子!”
洪熙好像此刻才看见她似的,目光随意地落在了她的身上。
“洪大公子!”她忍不住哆嗦了一下。
前世,洪照考上举人之后,洪家在梁县就成了能和文家并驾齐驱的乡绅。洪老太爷一直陪着洪照读书,洪熙一直留在梁县打理洪家的庶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