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掌柜在那坐立不安,见到嫣然出来就急忙迎上去:“奶奶,原本不该打扰的,可是湖州那边传来消息,今年收丝,十分不顺。”容家做生丝生意,当然不是自己去买桑田养蚕织茧缫丝,然后再卖出去。这样不但费心费力,利息未必见的多好。
因此都是开几个收丝的地方,收来再统一运到泉州,再卖出去。此刻听的刘掌柜这话,嫣然的眉不由微微一皱:“不是说今年是丝的大年,比往常便宜些吗?”
“按说是该如此,可今年不知为何,竟有人结行霸市,抬高收丝价格,湖州那边,不但已经去往乡下那些有一两张织机的人家去收,甚至连周围都去问过,可凡听到一个容字的,人家就要抬高价钱,都已六月中了,连往年收丝的一半都没收到。”
就算嫣然这样不大知道生意的,都晓得这件事背后定有人捣鬼。周家,也是做这行生意的。嫣然微微叹了口气就道:“既然湖州收不到,那就去苏州杭州常州,甚至对面的镇江都去收!”
“可是奶奶,天下丝唯有湖州丝最好!”刘掌柜迟疑一下说出这句。嫣然的眼低垂:“可是现在,对方就是想哄抬价格,逼我们按他们给的价格收丝,难道我们就要眼睁睁往里面跳?”
“奶奶这话,是有道理的,但我们去年就已经和红毛国的客商,约定好了交丝的时间,而且,对指定只能要湖州丝!”红毛国的人做生意,必定要签契约,违约的话不管是什么样的交情,都要赔出去。
这笔生意,容家一定要做,想来周家就是因为如此才想出这么歹毒的主意。
“如果不按约,那我们要赔出多少?”冷不防嫣然这么一问,刘掌柜在肚内算了下就道:“这笔生意是老爷在世时候谈的,如果不按约定,起码要赔近十万!”
十万银子容家不是赔不出,只是自此之后,容家就砸了招牌,再加上郑二哥的逃走事件,嫣然沉吟一下,看来只有去寻曾家了。她让刘掌柜在外稍待,就进了里面。
郑三婶正抱着馨姐儿,见女儿进来就忙问道:“是不是事情已经解决了?”
“娘,我记得,你和三老爷那边的胡婶子,关系很好!”女儿没头没脑问了这么一句,郑三婶不由皱眉:“我是和她关系好,小的时候,你还叫人干娘,她还想真收你当干女儿,不过后来,你进了府,她男人在三老爷那边得用,她也跟了她男人在浙江长住,就没联系了!”
“娘,如果你往湖州走一趟,您肯不肯?”郑三婶被女儿这话说的眼都睁大:“湖州?我去湖州做什么?”
嫣然急急地解释了几句就道:“这赔钱倒是其次,可是那边的货,定好过了中秋就要交,这会儿都已收丝快结束。娘,如果再收不上来,没了声誉,那时我们可就麻烦了!”
郑三婶虽不识字,可也晓得轻重利害,已经猜出女儿用意:“你是让我去寻你胡婶婶?求她帮忙。虽说我们也常有书信来往,可毕竟好几年不见了。”
“娘,也只有死马当活马医。有希望总比没希望好!”见自己的娘并没反对,嫣然放心下来,又叮嘱郑三婶几句,就出门去和掌柜的交代,猛地又想起一件事,让人把容玉致请来,和她说了几句。
凭周家一家,想要丝行联手排挤,可能还不够,只怕他家还借助了扬州知府的力量。既然如此,也只有借助下林大人这边了。容玉致听的嫣然的嘱咐,也就换了衣衫往林府去。
前后其实也就半个时辰的事,可嫣然已经汗湿衣背,想着刘掌柜还在外面等着,也就出来见他。
听到嫣然说让刘掌柜亲自前去湖州收丝,刘掌柜并不奇怪,毕竟这是他分内的事,可等听到郑三婶也要跟着去,刘掌柜不由唬了一跳,双手直摇:“奶奶,这使不得,亲家太太何等尊贵,怎能让她去受风波劳累?”
“我们是商户人家,讲什么尊贵呢?况且事出紧急。再说我会让丫鬟婆子陪着娘前去!”女眷出门,有丫鬟婆子陪侍,这也算不上什么特别了不得的大事,但刘掌柜还在迟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