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降临,来到三王府后,孟揽月就没再见过庄姒。她让白无夜去打听一下,这咸蛋冷脸拒绝。不过,他的拒绝只是嘴上的,身体却还是很诚实的,真去打听了。
“你是说,庄小姐直接住进了王妃才能住的地方,这么痛快,会不会惹得三哥其他的夫人不高兴啊?根据我的了解,这女人斗起来比千军万马真刀真枪见得血更多。”用左手拿筷子,可是却不怎么听使唤,盘子里的菜滑来滑去,就是夹不住。
“你想得太多了,三哥的夫人皆是商家出身,和庄小姐相比,她们的娘家在钱财上逊色不止三五分。人不如人时,会自动低头。”说着,白无夜一直看着她的筷子。最后终于看不下去,夺过孟揽月手里的筷子,把菜夹起,送到她嘴边。
咬住,孟揽月笑笑,“如果这么说的话,那我就放心了。别看庄小姐小巧玲珑的,好像很好欺负的样子。但是若把她惹急了,难保不会出什么乱子。五哥最好提前和三哥说一声,别只顾着对外,这后院也得顾好。”
“用不着你操心,吃你的饭。”又夹起一筷子菜,直接塞进她嘴里。
脸颊被撑得鼓起来,孟揽月看着他,“今天我们进入草流城,估摸着明日就得传遍全城。难得城里的百姓都记得我,进城的时候我就听到他们在说孟大夫了。明天没事的话,我去趟杏林谷。”
“可以,本王陪你。”白无夜没有拒绝。
“你没有别的事情可做么?五哥,实际上那天你的话我考虑了,但是还没考虑透彻。毕竟我们之前也不是那样的关系,若是忽然起了变化,我有些不太适应。这样吧,容我再考虑一段时间,你也别总跟着我了。”说是考虑了,其实她根本就没考虑,每次想到这事儿,她就会迅速的转移注意力。
夹菜塞进她嘴里,白无夜面色平静,“考虑了这么多天,这就是你考虑出来的结果。这脑子也装不下太多的东西,慢慢考虑吧。”
“这话说得对,我要是把注意力集中在一件事上呢,就没办法再考虑其他的事情。再说,我整天累死累活的,也没见你夸奖我一句。”吃菜,她继续倒出自己的不满。
“你做的事情本王都知道,要何种夸奖?这么多年,但凡军中有功的将士本王都会给予奖励,奖品就是军妓,你要么?”他不知该如何夸人,向来都是给予实际的东西。但这是孟揽月,她是个女人,寻常的奖励定然无法提供给她。
“又是这个,你可以直接变现给我钱啊!”她要军妓干嘛?又不能用。
“本王现在做的,不比钱更好么?”夹起米饭,送进她嘴中。
闻言,孟揽月反倒哽住了,把米饭咽下去,然后点头,“好吧,你说的有道理。”五王爷的亲自服侍和金钱相比,好像的确是前者更让人感到光荣。
只不过,她更喜欢钱。
迄今为止,她这兜里可还是毫无分文呢。炼出那么多的好药来,却都是为他人做嫁衣。
“快吃,一会儿给你换药。”起身,白无夜直接站到她身边,恍若侍女似得,往她嘴里送饭送菜。
孟揽月忍不住笑,白无夜这咸蛋,虽说有时讨厌极了,但是有时也莫名顺眼。
肩膀上的伤已经没什么大碍了,换了外用的药,不是药粉而是药膏。
以食指沾取,白无夜动作很轻的涂抹在她的伤口上。
有些痒,孟揽月不禁往旁边躲,最后整个人靠在了床柱上躲无可躲。
“好了,涂抹一些就行了,好痒。”忍不住了,孟揽月站起身躲开,一边歪头看向自己的肩膀,其实不用涂药都行,再过两天就彻底愈合了。
看了她半晌,白无夜最后微微摇头,然后把瓶塞塞在瓶口,“休息吧。”话落,他就转身走了。
看着他离开,孟揽月把衣服穿上,不由得抿起唇角。她衣衫半敞的,这咸蛋倒是没乱看,比大半夜闯进她房间里那次可规矩多了。
所以现在来看,这认真也有认真的好处。若是不认真,大概也就没什么君子风度可言了。
翌日,孟揽月直奔杏林谷,白无夜果然陪她同行,这草流城的事儿,他看起来的确是不想参与。
而太山将军则依旧带兵出了城,刁文还在草流城四周转悠,显然不死心。而且就是这样才危险,不知他在憋什么坏。看他之前做的事儿,他若是行动了,那就是大的。
孟揽月在杏林谷坐诊,药房较之寻常又热闹了起来,连续两日,她没得到一点空闲。
傍晚,拖着疲累的身子返回三王府,庄姒正在等着她呢。
“听王爷说你在草流城人人皆知,很多人是没病也要去找你瞧瞧,看来这话还真不假。快喝口水,我再和你说。”庄姒把茶杯递给她,也是没想到孟揽月给人看病还能累成这样。
接过来喝了一口,随后坐下,“两三天没看到你了,怎么样,一切都还习惯么?”
在她身边坐下,庄姒点点头,“我和王爷秉烛夜谈,他也向我做了保证,虽说他不能给我准确的时间,但是定会为我讨回公道。”
“没错,况且眼下你在草流城,帝都那儿肯定绞尽脑汁的想招数呢。”若是按照白无夜所说,那庄姒的报仇之事也很快就会提上日程。
“嗯,今天王爷跟我说,有人奔草流城来了,而且还带着圣旨。”她说道。
“圣旨?不是我贬低白天世,他的圣旨在北方都比不上擦屁股纸。”圣旨管个屁用。
庄姒轻笑,“所以,在帝都来人的这段时间内,王爷让我安心的待在王府,他有些担心他们会趁此时机浑水摸鱼。”
闻言,孟揽月也点头,“很有可能。”
“放心吧,即便把我抓走,他们也得不到钱了。我把钱都交给了王爷,就算我被抓走,只要王爷能替我报仇,哪怕没命了我也不在乎,值了。”庄姒打定了主意,把钱都给了白天齐是孤注一掷。若是白天齐没有成功,那么一切也就是命中注定了,她亦无怨无悔。
拍拍她的手,孟揽月相信白天齐会言而有信,只是将来之事谁也说不准。
终于,帝都的人来了,诚如白无夜所说,他们是光明正大的来,队伍招摇,明黄的大旗迎风招展,生怕别人不知道他们是谁。
太山带队出城迎接,与此同时,草流城其他的兵马则暗暗部署,封锁了城内的每一处。
三王府的护卫也将王府层层围住,密不透风般。
孟揽月没有去杏林谷,陪着庄姒在后府,白无夜大半的护卫都守在外头,连一只苍蝇都飞不进来。
“别担心,瞧瞧外面都是护卫,谁也进不来。”庄姒一直都在喝水,看起来她很平静,但若是真平静她就不会一直的喝水了。
“王爷说带着圣旨来的是刁文,这段时间一直没抓到他,这次他光明正大的来,就不能将他如何。就算要杀了他,也得在他离开草流城之后,但起码他在城里的这段时间不能动他。”道理庄姒都懂,可是一想到此人就要招摇进城,还得留着他的性命直到他出城为止,她心里的恨意就一股股的往上冒,要把她吞噬了。
“三哥说的有道理,不过,那也得取决于他的态度。若是他不端正自己的态度,我认为他未必会活着走出城去。”就如白无夜所说,没准儿这就是一个导火索,草流城和帝都正式翻脸。
庄姒点点头,她希望能开战,这样就距离报仇之日更近了。
她赠予白天齐的钱,足以让他招兵买马,打到帝都去。
帝都的队伍来了,虽说听不到声音,但是从外头那些护卫的表现上就看得出。他们将保护圈又缩小了些,把她们俩所在的房子紧紧包围。
“你太紧张了,听我的,深呼吸。”手搭在庄姒手腕上,就感觉到了她狂飙的脉搏,跳的超快。
庄姒看向她,然后听话的深呼吸,头有些晕。
“接着来。”握着她的手给她鼓劲儿,孟揽月充分的感受到她的紧张。
点点头,庄姒接连不断的深呼吸,才控制住自己的双腿。她真的很想冲到前府去,然后拿一把刀子插进刁文的胸膛里,让他血溅三尺。
时间一点点过去,太阳也逐渐西坠,她们不知前府在进行什么,能持续一个下午。
估计所有人都是一副假面,都恨不得把对方宰了,却又不得不寒暄。
夜幕降临,王府灯火通明,晚饭送来了,庄姒也没怎么吃。
孟揽月暗暗摇头,她杀仇人的心她实在太了解了,而如今仇人就在眼前,只需走几步就瞧得见,她却只能躲在这里。
若此时在前府的是高卫,孟揽月也定然是这个心情,恨不得把所有带毒的东西都拿出来,招呼他。
“估计明日刁文就会离开,待得他出了城,一切就见分晓了。你休息吧,外面都是护卫,不会发生什么意外的。”拉着庄姒往卧室走,孟揽月一边安慰。
若是刁文想设计抓庄姒的话,也定然会在他离开草流城之后动手,眼下他人就在王府之中,估计他不会贸然行事。
所以,今晚庄姒会很安全。
随着孟揽月走进卧室,庄姒点点头,“谢谢,你陪了我一天,不断的和我说话转移我的注意力。不然的话,我可能真会冲动的跑到前府去。”
“跟我说什么谢谢。五哥命令我今日不准外出,我也闲得无聊,和你说话消磨时间。快休息吧,我也回去了。”松开手,孟揽月笑笑,转身欲走。
然而,她刚迈出一步,就听到头顶传来瓦片破碎的声音。
二人同时变了脸色,抬头看向头顶。
孟揽月后退,一手扯着庄姒把她推到墙角,她站在她身前。
另一手从腰带中取出银针来,紧紧地盯着头顶。
就在这时,外面传来打斗声,头顶的瓦片也嘁哧咔嚓的碎裂,就恍若地震来袭,好似下一刻整个房子都会塌陷。
“孟大夫,怎么办?”庄姒紧靠着墙壁,一边抓着孟揽月的手。没想到刁文今晚就行动了,且来势汹汹。
“先不要急,护卫都在外面,一时半会儿的他们进不来。但是我们不能出去,我们走出这房子就等于暴露了目标,护卫还得分心来保护我们。”孟揽月很快的做出判断,她们俩决不能出去。
庄姒点点头,认为孟揽月说的有道理。
打斗声渐渐加大,好似整个王府都惊动了,而且房顶已经有东西落下来了,这房顶快要塌了。
蓦地,轰的一声,客厅方向的房顶轰然塌陷,几个黑衣人以及护卫缠斗的身影从塌陷处落了下来。
噼里啪啦,客厅的桌椅以及墙边的摆件尽数碎成渣滓。
卧室里,孟揽月挡在庄姒面前,把手里的银针给她,自己又抽出几根来,“这银针里有剧毒,但凡向你伸手的,只管扎,一扎一个准儿。”
“嗯。”庄姒脸色苍白,上次遇到这事儿他们全家都没了性命。这次,不知到时看见的会是谁的尸体。
就在这时,卧室的门被一脚踹飞,两人一个激灵,就见三个黑衣人快速的跃了进来。
护卫跟在后,两个黑衣人转身迎战,另一个护卫则直奔躲在墙边的两个人。
黑巾遮面,露在外的眼睛却凶光毕现。他恍若离弦的箭,只是个眨眼间就跃到了孟揽月面前。
手成爪,直奔她肩膀。
孟揽月同时出手,在他的手伸过来时,手上的银针亦狠狠地扎在他手臂上。
黑衣人一诧,还没来得及把银针拔掉,他就跪倒在地。
拉着庄姒退到另一角,又有两个黑衣人跃了过来。孟揽月故技重施,但也仅仅放倒了一个人,另一人躲过她手中的银针,然后以手成刀在她手臂上打了一下,她立即觉得整条手臂发麻,银针也脱了手。
庄姒见状正要效仿孟揽月,可那黑衣人的手已经过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