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完马师爷说书般的语调讲完了王鼎的故事,座中一个连鬓胡子的中年商人傻呵呵的哈哈大笑道:“痛快,就该治治他们,这些个贪官死要钱,哪里管别人的死活,我们风里来雨里去,辛苦赚了些银子,有六七成都喂了……”他自顾自的说,没想到把官员们全部扫了进去,座上崔知县的脸色已经变了,那连鬓胡子还没看见。
“老涂,你喝醉了么,尽在这里胡诌!”郭羡收了这些商人们的谢礼,才抬出许逸济的面子,把崔知县请了出来,只求安安稳稳将事情办成,不想惹得崔知县不高兴,横生枝节,就打断他的话喝骂道。
崔知县寒着脸向郭羡一拱手道:“衙门里还有公事要回去处理,崔某就先行告辞了,这佛像也不敢拜领,还请各位收回,讨扰了。”说完他起身就准备离席,被郭羡一把拉住,劝解道:“老崔,这是为何呀,看在兄弟的面上,再略坐坐,还有些事情要拜托老兄。”
众商人此时才如梦方醒,狠狠的瞪了那姓涂的一眼,七嘴八舌的称颂崔知县道:
“要论起爱民如子,我们崔大人也丝毫不亚于王中堂,对我等子民最是和善!”
“崔大人廉洁奉公、清正廉明,对百姓秋毫不犯!”
听了商人们肉麻的奉承后崔知县才勉强被郭羡拉回桌前重新坐下,但脸上依然是全无笑容,郭羡举杯劝饮了一番,才放下酒杯说道:“我们虽为盐商,但与一般的商人却不一样,寻常商人贩货经商要是有一倍利就不得了了,你等贩盐最少有十倍的利,这不靠朝廷,不靠各位大人的照应能行么?”他冲那姓涂的一努嘴道:“崔大人的令堂是信黄老之道的,老涂你来的时候还说有什么东西要献给崔老夫人求道用的,是不是呀!”
姓涂的商人知道这次不出点血是过不了这关了,恨不得封住自己这张蚀财惹祸的嘴,咬咬牙回道:“是呀,是呀,小人有一尊家藏的岫玉太上老君坐像,正要敬献给老夫人,明日就送到大人的府上。”
崔知县板着的脸略微露出些笑意,说道:“诸位都是朝廷倚仗的乡绅,卖盐也是为朝廷税收和万民生计,本官焉能不体恤你们的难处,明日本官就去请知府大人解了我们兰山封境的命令,好让你们尽快将盐运出去。呵呵,这次盐运不出去也不见得是坏事,听说这次本州封境,河南的盐价涨了三成,这次你们可要赚不少钱呀!”
那姓文的商人知道他这又是给他们开方子,心中厌恶,表面上却不得不笑着说道:“兰山在崔大人的治下讼平赋均,万民乐业,百行兴盛,我们这些行商也赚了些小钱,这都是崔大人的功劳哇,小人们绝不敢忘了大人的恩惠,回来后必定再找机会拜会大人,聆听教诲。大人英名睿智,治县有方,他日必定平步青云,仕途无量,说不定也会像王中堂一样萱麻拜相!”
苏敏知道清廷下面的官员一个个屁股都不是很干净,但这样在酒楼中当着众人的面,公然索贿的他还是第一次见到,不禁怒火中烧,恨不得上前一脚将他踢死。罗甫洛冷眼看来,目光中带着一点奚落的神情,小声说道:“少爷,依小人看,天下还是以这样的官居多。”苏敏此时无话可说,转过头不想再看那桌人的丑态。与苏敏同桌的燕林好似什么也没有听到似的,垂下眼帘端着酒杯在唇边细细品咂,只有苏敏瞥见他深寒澈骨的眼神,激的苏敏不由得打了个冷战。
苏敏不想听到的声音继续传了过来,“过誉了,过誉了,王中堂是皇上倚重的大臣,以公忠勤能著称朝野,崔某官职卑微哪敢望其项背,只求在兰山为乡民做点好事罢了。”
“哈哈,哈哈,崔大人过谦了,依我看倒是王中堂实不能望崔大人的项背!”一直默不作声独自喝酒的孤身青年此时突然大声说话了</d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