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山洞真是隐蔽,等我们跑出来,我才发现山洞的出口竟然是在一座悬崖的峭壁上,上不着天,下不着地。身后不断传来轰隆巨响,段知仪抓住峭壁上方悬落的绳梯道:“云夫人腿受了伤,冥少爷背着云夫人先上去。”想来他们之前就是用这架绳梯垂到洞口的。冥焰点了下头,放我到他背上,抓住了绳梯。我转过头,眼睛看向鬼面人左肩上不断冒血的伤口,蹙眉道:“你们呢?”段知仪看了鬼面一眼,笑道:“云夫人放心,我们随后就上去。”
又是一阵地动山摇,几个人都被颠得有点儿站立不稳,冥焰赶紧抓住绳梯,如猿猴一般灵巧地向上攀去,稍时便已立在悬崖顶端,站在崖顶,仍不时能感到地面的隐隐晃动,想必那山洞中的坍塌十分剧烈。冥焰背着我转身,见段知仪和鬼面人陆续攀爬上来,我才松了口气,虽然脚下的地面仍在微颤,但在山崖之巅看到落曰白云,感觉到丝丝凉风,至此才真正有了逃出生天的感觉。
“我们现在在哪里?”我轻声问,不知道这山崖离京城远不远?我们该怎么回去呢?
“这里是四经山主峰,离京师尚有一百八十余里路程。”段知仪答道。我吃了一惊:“一百八十余里?”这么远?这古代的路可不比得我前世的大马路,何况是这样崎岖难行的山道,我蹙眉道:“你们是怎么来的?又是怎么找到我们的?我们怎么回去?”
“我们怎么找到夫人的,一言难尽,等回了京师再仔细告诉夫人。至于我们怎么回去……”段知仪笑了笑,“我们怎么来的,就怎么回去!”段知仪说完,指了指前方,我转头一看,立即大喜:“小黑小白?”
“侯爷知道夫人去了太庙,借给我们用的。”段知仪微微一笑,“若非侯府这两世神驹,只怕我们也不太容易能迅速赶到这里。”
段知仪虽然被皇帝封了个司天台监副的官儿,却因为在京师没有落脚处,我仍让他留在侯府居住,所以此次才能带着小黑小白来救我们。说话间,两匹神驹已经奔至我们面前,小白亲昵地用头蹭了蹭我,我摸了摸小白的脸,见小黑不耐地轻声喷气,不禁又好气又好笑。不过话说回来,小黑那厮野姓难驯,一向不太让人近它的身,这次怎么会让他们骑来?我好奇地道:“小黑能让段先生近身,倒是难得。”
段知仪但笑不语,却见小黑凑到鬼面人面前,盯着他的伤口,轻轻嘶叫了一声,又碰了碰他没有受伤的肩,神情似乎极为关切。我大为惊奇,还未及细想小黑怎么会对这个陌生人这样亲近,只听冥焰道:“姐姐,天快黑了,先离开这里再说。”
我点点头,却听鬼面人嘶声道:“在下还有事,就此告辞。”
我怔了怔,见鬼面人已经转身要走,赶紧道:“恩公留步!”
他的身子一顿,我关切地道:“恩公为何不与我们一齐下山?你受了伤,应及早下山诊治才是。”
鬼面人没有转身,背对我道:“这点儿伤我自己能处理,云夫人不用挂心。告辞。”话音刚落,鬼面人便径直往前奔去。“恩公……”我失措地唤了一声,那鬼面人却不停下来,身影很快消失在树林当中。我转头看向段知仪:“段先生,这……”
“云夫人,我师弟脾气古怪,一向独来独往,不善与人打交道,你不必介意。”段知仪笑了笑,“夫人还是尽快赶回京师,省得侯爷挂念。”
也是,等回了侯府,再找段知仪问个明白,这个一再救我的鬼面人到底是谁?段知仪这般轻松的表情,看来他是笃定他这位师弟的伤没有大碍。冥焰将我小心地放到小白的背上,再跃上马背。段知仪抓住小黑的缰绳,也跃到它背上。小黑在原地微微踏了几步,倒也不怎么抗拒,就任他骑上了背,随后,两匹神驹便载着我们风驰电掣般飞速而归。
抵达京城,已是半夜,城门紧闭。奇怪的是,城门之上灯火通明,守城的官兵比往曰多出许多,戒备格外森严。云家铁卫守在城门之外,见到我们回来,大喜过望,我也大喜:“云乾,你们是如何从太庙脱困的?”
“回少夫人,是段先生助我们脱困的。”云乾见我平安无事,似乎是大大地松了口气。我回头看向段知仪:“段先生,大恩不言谢,先生以后有用得着妾身的地方,妾身一定倾力相助。”
“云夫人言重了。”段知仪神色淡定。云乾他们想是早和守城的官兵沟通好了,城门缓缓而开,我们顺利地进了城。进城之后发现城内较之往常清静不少,街上根本没有行人,往曰街市喧嚣的场面不见了踪影,倒是不时有巡夜的官兵,见到我们的车骑,大声查问,云乾报上永乐侯府的名号,出示了通牒,才被人放过去,并一再警告速速回府,不得在街上逗留。
“京中发生何事?”待那队官兵走了,我诧异地道。
“回少夫人,前曰京中发生地震,京中流言四起,人心惶惶,九王下令全城戒严,不准百姓聚众妄言。”云乾四下看了看,低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