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柱打开了密旨，一字不落地从头看到尾，不由皱起了眉头：陈辉祖调包王亶望的赃物？！这事儿难道是真的？！

盛柱沉吟了片刻，嘴角露出了一抹难以察觉的微笑。

下属最愿意看到的就是领导挨整。

他们乐于此道、善于此道、好于此道。

你不走，我怎么上位？！

盛柱最好干的就是这个。

当领导，难啊！

“大人，这里还有户部尚书给您的一封信！”官差见盛柱读完了密旨，又从怀里将和大人的信掏了出来。

“户部尚书？！和大人？！”盛柱的积极性一下子就调动了起来。

想办陈祖辉，他还没有那两把刷子。官大一级压死人。更何况陈祖辉比他又何止高上一级。难度太大。不过有和大人撑腰，盛柱的底气一下子提了上来。

他可是知道和大人，鹰眼狼顾。被他盯上的人，只有死路一条。

从来没有例外！

盛柱连忙拆开了信，从头到尾将信看了三遍，这才依依不舍地合上，眉头不由再次皱了起来。

他后悔了。

想当初在抄王亶望家的时候，他是在场的。当时陈辉祖亲自封锁宅第，随后派布政使、按察使等两司与衢州知府王士浣、金华府知府张思振、属兖州府知府高模清查赃物。大门钥匙交给了仁和县知县杨先仪、钱塘县知县张韶。陈祖辉的心腹－浙江粮道道台王站住（这名字起的，够霸气！）负责抄籍底册。

这次清查，着实让他大开了眼界。王亶望府上仅金子就有五千多两，瓷器、玉器更是不计其数，还有很多珍藏的古玩精品和名家字画。他当时并没有把这件事放在心上，再加上公务繁忙，也就没再过问清查的事。实际上每天清点赃物的都是王站住等人。最后查抄的底册他是过了目的，不过仍旧没往心里去。所以他对于底册上的名目并不知晓，只是大概记住了几件珍稀物品。

想到这里，他连忙在呈册里找了一下：擦，还真没有！

“敢在赃物上做手脚，擦，真是干大了！”盛柱随即吩咐道：“二子，把仁和县知县杨先仪给我叫来！”

杨先仪和盛柱是好基友，两人经常在一起聚餐聊天。前两天喝酒的时候，盛柱无意间提起了王亶望抄家的事，杨先仪表现很不正常，当时他以为他喝多了，也就没怎么在意。现在想想，这货一定与调包这件事有关系。

“杨先仪，你疯了？！王站住等人知法犯法，将赃物调包，这种事情你竟然敢瞒着我？！他们不想活也就算了，难道你也打算跟他们一起掉脑袋吗？！”杨先仪刚一到盛府，盛柱就鼻子不是鼻子，眼不是眼地骂了起来。

“盛兄…….不是，这事儿我不知道啊！”杨先仪愣了：怎么回事？！他怎么知道了？！

“装，装，到现在了你还跟我装？！实话告诉你吧，皇上给我发了密旨，让我协助和大人查办此事，你闯大祸了!”盛柱痛心疾首道。

“皇上知道了？不可能吧？！”

“说吧，到底怎么回事？！”

“盛兄救我……..”

“救你？！现在谁也救不了你，你就赶紧坦白吧，争取个宽大处理！”

“是，是，我说，我说。盛兄，这事儿跟我没半毛线关系啊！这都是王站住这丫搞得鬼，他给了我们一点封口费，让我们替他隐瞒……..”

“封口费？！就为了点封口费你就敢替他办这事儿？！你知不知道，这可是要掉脑袋的活计，你丫法盲吗？！”

“盛兄，你就别说了，我知道我错了。大错已经犯下，你现在就帮我想想办法吧！”

“我来问你，当初你负责保管王亶望府上的钥匙，他们每天清查赃物的时候你都在场，你手上现在还有赃物的底册吗？！”

“这…..按规矩，这底册共有三份，一份上交给总督，一份存在藩司衙门，一份存在粮道衙门，我手中哪里会有那么重要的东西？不过，我当时看着他们抄籍的底册有意思，就私下里偷偷复写了一份，所以…….”

“好，太好了。杨先仪啊你有救了！”盛柱原本想先吓唬吓唬他，从他口中得知一些案情的细节。没想到他一看大门的，手中竟然有如此重要的物证！喜出望外，绝对的喜出望外。

“嗯？！”

“有了底册，这案子就好办多了。此案若破，你首功一件。到时候我托托和大人，让他在皇上面前美言几句，你的事儿不就了了吗？！”

“真的？！”

“想当初李侍尧那是必死之罪，和大人就是添了几句话，人家现在不还是成了一方诸侯，去陕甘当总督去了？！杨先仪啊，只要能攀附得上和大人，什么事儿他都能替你给平了。事到如今，难道你还看不出这形势吗？！”

“听盛兄一言，愚弟醍醐灌顶啊！多谢盛兄提点，我这就回家取底册去！”

“速去速回！”

杨先仪一走，盛柱笑了：陈辉祖，你的位置我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