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徽军谘府的办公室里,高铭和高楚观兄弟俩捧着硬皮记事本,不停的念着各地的电文。
“国民党中央党部来电,将在十月三曰召开非常理事会,审议开除李烈钧党籍的提案。宋教仁理事长敦促您速速派代表去燕京开会!”
柴东亮趴在桌子上批阅公文,头也不抬的道:“恩,知道了,你们安排代表去燕京。只要开除了李烈钧的党籍,江西的问题就好办了,这家伙把江西的老百姓祸害的也真是不浅???报纸舆论不可以放松,一定要多爆猛料,但是要记住必须真实,不要弄巧成拙,偷鸡不成蚀把米的事情咱不干!”
高楚观点头道:“江西民不聊生本来就是事实,咱又不是栽赃陷害,光这些天咱们接收的灾民就有好几万了???还有,先遣军司令邝海山来电,乌泰主力已经在包头城下被击溃,现在三面合围,只在东边乌兰察布方向开了个口子???蒙古活佛哲布尊丹巴派出代表找到了他,希望先遣军和蒙古国东西分治。东蒙古归咱,西蒙古由哲布尊丹巴统治,国民政斧不能派兵和官员去库伦!”
柴东亮点了一下头道:“东西分治?哲布尊丹巴以为是土匪分赃呢?国土是原则,寸土都不能让???给邝海山回电,甭搭理哲布尊丹巴,火速拿下库伦,不给他任何喘息之机???对哲布尊丹巴本人可以放一条生路,不能把蒙古人都逼反了,反正他也是傀儡,一个老瞎子死活都是那么回事儿。对于那些没有参与反叛的蒙古王公,还是要拉拢的,必要的时候埋下钉子,扶持一两个和我们关系亲近的,哦,对了,他上次不是说有个什么蒙古的公主看上了咱先遣军的一个营长了吗?告诉他,尽快促成这门婚事,有咱们的人当了土默特的驸马,蒙古的事情就成了一多半了!”
高楚观道:“好的,我这就给邝海山回电,另外,商警总队新招募的三千人已经到齐,贺天寿请求调拨武器弹药。”
“知道了,我这就写手令给他,让他自己去军械库领取。训练期满火速赶往上海,那里是咱们的命脉,绝对不能出任何差错!没有钱和武器弹药,咱们可就真抓瞎了!”
好容易批阅完了公文,柴东亮伸伸懒腰道:“几位,中午就在这里吃吧,忙乎了一上午,你们也辛苦了!”
方清雨在一旁轻声道:“都督,那个冯云海的案子,军事法庭判下来了???死刑!”
冯云海是驻防九江的一个连长,因为私自开炮的事情被军法处给抓了,这个案子在军队里震动很大,大部分的军官都私下替他喊冤,不少人跑到军谘府,暗示柴东亮网开一面。
柴东亮先是一愣,神情中有些许伤感,站起来看着窗外一言不发,过了许久之后摆摆手:“慕辰,你去看看他吧,看他家里还有什么牵挂,父母妻儿都替他照顾好了???让他走的也安心一些!”
冯云海私自开战,按照军法肯定是死刑,军事法庭判的一点错都没有,可是柴东亮依然心里有股说不出的滋味,只觉得一股气堵在胸口,上不去下不来。
看见柴东亮黯然神伤,方清雨有些不忍,低声道:“都督是否可以网开一面,冯云海其情可悯,其心可怜,让他去蒙疆戴罪立功吧。”
柴东亮斩钉截铁的道:“军法无情,这个头不能开,特别是不能由我来开!你去看看他吧,我就不去了,我有点累了就不陪你们吃饭了!”
说罢,转身径直而去,留下同样心情沉重的高家兄弟和方清雨。
“造孽啊,害死成千上万的百姓却能高官厚禄,救民水火却得枪毙,这老天爷咋就不开眼呢!”高铭捶胸顿足道。
方清雨叹气道:“都督说的没错,军法无情,他心里也难受,您二位先吃着,我走了。”
高楚观苦笑道:“慕辰,你觉得我们俩还能吃的下饭吗?准备几个好菜,我们哥俩陪你去陆军监狱走一趟。纵然是杀头的罪过,总得允许送碗断头酒吧?”
三个人出了军谘府的大院,找了间最好的淮扬菜馆子,弄了四凉四热八个菜,又买了一坛子桂花陈结伴去了陆军监狱。
陆军监狱高墙电网戒备森严,方清雨出示证件之后在军警的陪同下走了进去。
冯云海在一个单独的牢房,虽然不免有些阴暗潮湿但是还算干净,他穿的囚服也是干干净净的,看得出来在里面并没有吃什么苦头。
“冯云海,军法处的方处长来看望你了!”典狱长吆喝了一声之后,打开了牢房的铁锁,然后恭恭敬敬的道:“方处长,您忙着,我就不打扰您办公务了。”
方清雨提着食盒走了进去,高楚观将酒坛子摆在小方桌上,摆开了四个酒碗。
冯云海楞了半天:“几位长官有什么事儿?”
方清雨上下打量了他几眼,勉强挤出笑容道:“柴都督让我们来看望你一下,这位是咱们安徽军谘府的高秘书长,这位是向原先生。”
冯云海惊愕道:“都督?他老人家让您来看望我?”
他的心里升起了希望,一定是都督觉得自己不该死,派人救自己来了,一定是的,否则他那么大的人物,怎么会关心一个小小连长的死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