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行让我到舱内休息,他很自信地和我保证,他就可以打退这些水贼。但我还是小着坚守着这里,我一时没有穿上甲,因为伤口那里碰了衣服就疼,我ting着腰尽力不让背碰着我的衣服。我想起了张角,我永远记得他当时是怎么说的,但是现在又不是夜里,而且似乎我又太年轻了,好像说这些话还不适当,只好以后再这样说了,我只是笑着让龙行把家里的事情安排一下。
他去了,我看着他年轻而雄壮的背影,这是我的好兄弟,他才十七岁,但跟着我,他已一路受难,我曾给他保证让他的一族再不用手着迁徙的痛苦,离别的悲伤,可是我食言了。我这一路遭遇各种劫难,应该说,没有这位好兄弟,我根本活不到这里。我不能把这些事情都推给他,这事情还得我来。我想我该去看看黄忻。交待了几句,我就下去了。
下去前,我又看了看那边的船,随着西北风的一阵劲力,对方的大旗终于展开,一个甘字就这样赫然出现在我的眼前,虽然正午的阳光是如此的灿烂,但是那面大旗却是我心中无法撕破的重重黑暗。
文正兄几万人马都没法剿平的贼人,竟就要让我这几百人去斫其锋芒了。
不过,甘兴霸能以一敌三而不败,也是个英雄好汉。想到这里,我忽然开始有些企盼这场将到的凶多吉少的厮杀。
最近似乎我越来越不把打仗当回事,想到时脑中出现的也是一些奇怪的想法。比如说这次我的想法就是,打赢了他,收他为我荆州所用。我觉得我有些头脑发热过了火。
我到了底舱,见到了我想见的人,她正和弟妹说着话,刘婉先发现了我,笑着先出去招呼小宋谦去看看土荆烈夫fu。我让她小心,因为她有身孕了,虽然现在还看不出来,她听了我的话连谢谢也没说就笑着走开了。
我走了进来,舱很矮,让我这个个子的人很是痛苦。
“这么大个子的人,坐下吧,你这种人真是的,没地方待了。”她摇着头,以她惯用的口wen。
我扶着壁坐下,想着怎么开始我的话。舱中有些昏暗的灯火,因我的坐下而忽然猛烈摇曳起来,使得这里更加yin暗。
“这里好像有些闷,也有些暗?”我的嘴怎么这么笨,我忽然感到有些急火攻心。
“是啊,那又能怎么样?正好好好睡觉。”这女孩子还真大胆,这种si事说得这么理直气壮。
“我看刘婉似乎一点都不担心,你们知道上面有什么事吧?”黄忻就不用说了,它本身就是个有些胆大妄为的小姑娘。
“你说我弟妹啊?是啊,她对我兄弟有信心。”
“他什么时候又成你兄弟了?”
“不是你说的?”我好像有些印象了,我好像是随口说了这么一句,她继续说:“出来之后,我就叫他兄弟,他不服,还想充我大哥,看他嘴上没mao的样子……”我下意识mo了mo提过没多久的下巴,还好又有些破土的新苗了,而龙行下巴下的草好像都被根除了。“后来刘婉出来打圆场,问了我的年岁,就说比她家龙行大了二月,应叫我姊姊,这才解决。”我心里还在暗叫庆幸,我比她还大个把月,不用再担心添个管理的上级领导了。
“你有些嫉妒这一对吧?”我说了这句话,感觉难得的坏水又回到了脑海中,但是说完却有些不安。
“是的。”她很坦诚,但没有向我想到的最坏情况那样的黯然,只是继续若有所思的说:“没想到我兄弟这么凶悍勇猛的人,也有些惧内,我婉妹子一声吩咐,顶上千条圣旨。不过看到他们二人如此恩爱,虽然藏于行军迁徙之中,但却现于有心人之前。这等姻缘,为什么要从心中去拒绝呢?”
“你家里还有什么人吗?”我觉得上面那个话题对于她来说,是有些过于沉重,我决定找些更好的,但我觉得这个不怎么样,但我觉得我说漏了嘴了,却没法收了。
“我上面有我的父母,我是老大,下面有一个妹妹一个弟弟,他们和我都是心辈,二妹叫黄怡,小弟叫黄恬。不知道恬恬这小家伙长高没有。而怡也到出嫁的年纪了。”她似乎不愿意多提及她的父母,但对自己的弟弟妹妹很是关切,这让我心有戚然。因为我忽然又体会到了吴郡的那份牵挂。
“谢大哥,哦,黄姑娘……大哥,我姐夫找你,对方已在我们的she程之内了。”
我赶忙站起,稍一施礼,小心不被舱顶碰着,赶紧出去,听到身后的一句小心。小南想犯了错误一样小心翼翼地跟着我。本来还好的,就是因为他这样反让我憋了一肚子气。
对方船已很近了,数量就二十多艘,对方似乎看出我们根本没有要逃的意思,也大张旗鼓的聒噪了起来,明目张胆地来劫我们了。我们已清晰地听得见他们叫嚣的粗口,就知道了他们已到了很近的地方。
破六韩烈牙张起满弓,一箭she去,正she在了领头那船的船头的虎头图案上。我们这里立刻欢呼了起来,努力压住了那边的声响。烈牙举起手,让所有人准备,阎柔则让人小心背后有否人从水下潜入,不过,我想这个时节,从那种地方出来估计命也去了半条了,但是我也觉得小心点没什么坏处。而且我懒,所以我没有开口。小南,到处走,提着叉子好像想快点找人厮杀。
我没他这份焦急和浮躁,我只是仗着天狼站到船顶的大旗旁,江上风就是大,尤其在这种毫无遮蔽的地方,我的衣服和我的大旗都在露an飘,这让我的另一只手不得不扯紧衣襟。风从衣襟中灌在身上,冷冷的但是伤口那里却舒服了很多,不仅让我知道伤口没粘住衣服,而且伤口清凉了很多,当我又看到我们的箭向他们飞过去时,我感到了一丝心中的安定。我觉得在这种强有力而且极为准确的箭雨下,我们想输的大门已经开始闭上。对方的船也不多,人大概就是我们的两三倍,这样的实力我们取胜的可能性很大,我不清楚我最近信心怎么这么大,应该是我们最近的胜利来得太多太容易了,比我们多几倍好像就是比我们多几个人一样好像不怎么当回事了。虽然你是凶悍无敌的锦帆贼,但我是堂堂大汉平安风云侯。要打就过来吧!我忽然感到自己的战斗的意志是如此的强烈。
我忽然觉得志得意满的时候,对方已经欺到百尺之外。在我这个高度,我已可以很清晰的看到那边的情况,他们除了帆,船舷还伸出了不少长桨再奋力地划行,速度还算不错,船面没有什么人,有的也撑着大块的木板挡箭,只有一个带着黄头巾的英雄人物伫立在对方的船头,用一只藤牌不断格挡我们的去箭,他的衣着非常朴实,有点像中年农夫的形象,脸还不是很清楚。但看着至少没有什么部位长错地方,我赶快收敛心神,别去想那些无赖的笑话,看着这个在箭雨中屹立的英雄随着他们的船来到,他的胡子长得很有精神,我要是长成这样,应该会很帅气。我赶快再次打断我的胡思露an想。
但是军心还是被动摇了,因为,再次有人大喊,“船,现在的太阳下面。”也许两个时辰内,这批人也要到了。我赶忙大喊,“那个方向来的船,是我的部下。我们只要撑过一个时辰,就没事了。”这句话稍微让他们定了下来,但是实际上我自己也没这个信心,因为这个地区贼祸有五六处,而且就算是他们,在这种逆风的情况下,今晚等到他们就不错了。
但至少我装得很有信心。心里还想到,说不定是姐姐平定了吴郡回来了。
为了免得再露an想,我大声的叫小南四处查查有没有人从水中泅水过来。免得他在我们这里无聊焦急的晃动摇摆动摇了军心。
他领命兴奋地跑了,他最近确实很开心,但我真的不希望他这么开心,虽然我自己也有些兴奋,但是我不希望他这样开心,少年就这样养成了好勇斗狠,我总觉得这样不好。宋谦我就没让他出战,虽然我知道我总有一天也会让他出战。
我很矛盾,矛盾得我思维hun露an,我不知道该怎么办。无休止的没有理由的厮杀让我觉得厌倦,但到来时,我却又如此兴奋。我知道战争的残酷,也厌恶它,但是将来时,我却如此的渴望它的到来。我觉得我是个不折不扣的hun蛋。
算了先不想了,因为还剩下十几尺的距离,须臾间短兵相接就要开始,对方的损失比我想象的小,我们开始she击后,他们很多人都躲到船舱里去了。这时候才拿着武器顶着盾牌,慢慢出来,准备一旦接战冲上我们的船。我使劲地攥紧手中的武器。
那个中年人模样的人忽然大喝一声,扯开了身上的衣服,在这凛冽的朔风中,赤膊着上身,在还有一丈左右的距离上一步跨了过来,让那些勇悍的异族武士都有些慌张,竟向后退了两步,让给了他一个立足之地。
随即有人冲了过去,想将他赶下船去,龙行撇下双面斧,提剑也上前迎敌。那中年也没待站稳脚跟,便以左面的盾格开上前一人的圆月弯刀,右手一扯腰间绳索,只见流星锤便直飞龙行面门!
龙行忙闪身,但他身后之人却被命中面门,面目迸裂,惨状无以描述。那甘兴霸随手一挥藤牌,架刀的异族人也是个壮汉,竟打了一个趔趄向后。
船已相碰,随着一次次巨震,从各船舱口的人纷纷拿着盾冲了过来。他们显然受到他们首领的鼓舞,玩命地试图冲上我们的船来。
我不可能再一无事事了。又是一阵大风,我扯开衣服,让风吹。
我也大喝一声,让下面的所有人都一震,也赤露o着上身直接从上面纵身跳上了对面的来船。挥起天狼就是一记横扫,那些正规的招式动作在这种群殴时候,变得完全没有了用武之地,还不如用这好几十的凶器猛揍更为实用,我忽然知道了那次溅到我身上的黄se的粘粘的东西是什么了,因为我打死的第一个水贼被我砸烂了脑袋。
我越打越勇,和着头上留下的鲜血,眼前变得有些模糊。嘴中感受到了血腥,谁靠近我们船这边,谁就得下水去。或者直接去黄泉去见董袭了。
只是我回身瞟了一眼,看到甘兴霸已渐渐被bi到我原来在的船顶,只是还无人能接近他,他时而用手臂缠绕,时而一击而出。让我们一时无法bi近他。
而我已开始挂hua,右臂上不知什么时候被刮了一条口子。背后的感觉还好,对方船面上的人,哪怕是临近船上的都在向我围过来,但船上的大小正好给我空出一个天狼挥舞的范围。让这些人变得有些无从下手,有人曾勇敢的用手去夺我的天狼,但那全是刺的帮头让他的壮举变成了悲剧,他满手的窟窿被我戳下船了,掉落时头在那边的船舷上重重地砸了一下。
喝着自己的血我依然保持清醒,头皮背后都有些酸麻,臂上有些疼痛。我和这帮水贼有些僵住了。他们也不方便冲上来,我也不会傻到冲到船舷那种窄道上厮杀。我忽然听到背后有人大喝一声,“那高个小心!”
我一转身,就见一个东西朝我眼睛飞来,我不假思索,赶忙横起天狼,铛的一声,就见一个东西向上弹飞。定睛一看,就见甘兴霸又扯动身边的锤bi下刚要冲上的龙行,随即,空中飞舞之锤,在臂上稍微绕了一下,锤旋即又打了过来,他几乎是一心二用。双手分别祭起两件法宝一般,同时使用毫无羁绊,这苦了我,一边还要对付身后的贼兵,随时还得防着上面随时飞来的锤子。
但是我一时还想不出,是谁提醒的我。
现在双方主将都在对方的船上,这恐怕是古今很少见的一种情况。
这里四面到处都看不见岸的云梦之中,有我们和正午太阳下的一支舰队,我不知道等到日落时还有谁能活在这重现的大泽之上。</d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