队尾,男子不时回望,交谈的话语时断时续,“林内如何设机关?那里面可啥都没有?”
“师父早料到这一天,提前布下机关,所以才能如此从容……”舒心一笑,兀曷赤轻言解惑,“此地气候干燥,灌木丛提供充足火源,提前收集石头。垒出长条形的牢笼,困住马儿,草草固定四蹄。笼底的大树钉一块钉板,直抵马臀,困三缺一,刻意留出的窄狭通道对准林外,堆积的一长溜柴火置于前方。马儿怕火,由前至后燃烧的柴堆必然迫其惊叫并后退……”
“明白了……”男子恍然大悟,暗暗佩服,“不错,如此一来,声响会逐次变大。随着钉板刺入马臀,嘶吼愈发凄厉,挣扎一番,最终破笼而出。剧痛使然,势必胡乱奔跑,在火光的逼迫下最终冲出树林。嗯,只升烟不冒火更简单,挖出防火沟,不让火势蔓延,马体周身裹满引火物,以吓唬乃蛮人?”
“驸马爷聪慧机敏,末将心悦诚服……”讪然一笑,兀曷赤压低嗓音,“师父料敌于先,在古堡中也设下机关,半年前派大师兄潜入阿合奇,乌什由二师兄负责。两人一个算卦,一个卖艺,暗地里侦探乃蛮人的兵力调动。”
“啊,贵师竟然如此厉害,半年前已布局?料定我们会沿西方侦探?”吃惊不小,冷热汗水同时奔流,周文龙倒吸一口冷气。此人若被乃蛮人成功劝降,用来对付己方,只怕大事不妙?半人半仙,行为举止异于常人,迎敌策略占尽先机,如果不效力于自己,只能秘密处斩,以绝后患。
不住擦汗,窥视天色,东张西望以掩饰紧张的心情,嘻嘻哈哈一阵,断后的两人加快速度。太阳西坠,余晖脉脉,远远望去,疾行的人影被一团五彩缤纷的光晕笼罩,显得神秘无比。四周一团静寂,荒凉的沙地毫无生机,如久经风霜的老人,默默着人群,一言不发。沙尘弥漫,风儿摇旗呐喊,骆驼刺和稀疏灌木偶尔闪现。
闷声不响一路狂奔,太阳也渐渐隐入地平线,远方出现一抹绿色,精神大振的勇士团定睛观望,一个个眉开眼笑,“瞧,终于又见到绿色,可真不容易,不知古堡在哪?兄弟们脱险没有?哎,真令人揪心……”
掠过人群,男子赶到前方,拱手作揖,“仙师,您能确认古堡的方位吗?”
一再观察地形地貌,儒者点点头,“回驸马爷,古堡在那……”直指左侧远方影影绰绰的绿影,口气肯定,“这附近只有古堡群最显眼,而且所处地势最高,不会认错。”
“行,请仙师带路,我们得尽快赶到古堡。连夜布置防线,接应兄弟们,还得选定撤离路线,一定要甩脱追兵……”命令中夹杂恳求,男子毕恭毕敬,“之前从未来过此地,对其风土人情和地形路线一无所知,一切全拜托仙师,文龙先行谢过!”
“驸马爷太客气,小民只不过做点举手之劳的事,既帮帮自己,也为贵军指条明路……”着一脸坦诚的年轻小将,儒者暗暗点头,飞身下马,一头跪倒,“早先形势危急,来不及谢恩,小民在这里补上……”
几乎同时下马,强行托起儒者胳膊,惶恐的周文龙也一步跪下,“仙师,这万万使不得,我都还没有叩谢,如何能让您抢先?不费吹灰之力,带勇士团甩脱敌兵,仅凭这一点,文龙也该真心拜谢。”
“好,好,好,驸马爷,小民……小民……”暗暗观察神色,儒者轻笑,“小民从未见过像您这样的驸马爷,毫不顾忌身份地位,对一名普通百姓也……也……”
“仙师,实话告诉您,周将军不止高昌驸马一个身份,他另一个身份为蒙古驸马,当然也是铁木真大汗敕封的唯一一名征西将军,整个大蒙古国仅此一人……”见两人相互客套,耶律迪烈一步跃下,哈哈一笑,“仙师也不必惊讶,周将军素来如此,礼贤下士,行为举止全凭良心。至于身份,对他而言,似乎毫不在乎。”
“哦……”不由得多一眼,儒者频频点头,“一名双料驸马兼将军能做到这样,确实让小民钦佩,假以时日……”瞅瞅围上的兵将,止住话语,“被乃蛮人围困至今,小民对古堡眼下的情形也一无所知,望各位勇士提高警惕,应付随时出现的突发状况。”
三人飞速上马,戒备的勇士团呼啸而出,在暮色合围之际抵临荒凉的古堡。令众将士严密保护儒者,由耶律迪烈率众摆出迎战阵势,男子和兀曷赤分左右两路奔向古堡。进至最前方的一个荒堡约三百步,按预先约定,两人同时下马。拴住马儿,摸摸马嘴,抽弓搭箭,全神戒备的一兵一将潜入夜幕。时而跃进,时而匍匐,借夜色和灌木掩护,很快抵达目标下方的草坡。
光线不明,只能侧耳倾听,男子努力分辨荒堡内飘出的断断续续声响。不像风声和虫鸣,也不像说话声,反复听辨,最终恍然大悟。呼噜声,绝对没错,里面有人或野兽。弓还背,箭入囊,悄无声息拔出弯刀。缓缓起身,一点一点靠近长满杂草和藤蔓的圆弧形拱门。
呼噜声越来越清晰,准确方位距离门右侧约五十步左右,伸出半个脑袋,人仔细观察。不经意间,呼噜声陡然消失,迷离的夜色下,侧卧的黑影一跃而起,直奔拱门而来。朦朦胧胧中,猛冲过来的黑影身形似乎特别大,眼花所致?暗黑作祟?压根来不及细想,顷刻之间,黑影已然迫临,奔跑的隆隆声响令人心惊肉跳。
退步,举刀,隐身门侧。运足平生功力,准冒出的丑陋头颅,弯刀狠狠劈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