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期天不用去缝纫社上班,华珺瑶打算去城里买点儿东西,再卖些东西回来。
家里的主粮玉米面都换成了空间的玉米面,空间的粮食够多了,所以被换下来的玉米面,华珺瑶打算进城买了,又攒了快一个月了。全家消耗的玉米面大约在一百多斤。
这年月,城市和农村各有各的难处。城市房子小质量好,农村房子大质量差;城市有工资,农村只有工分;城市有工业品,农村有土特产;农民劳动挣工分,工人工作三班颠倒;农民面朝黄土背朝天,工人烟熏火烤一身油。
城里人按量供应,二十来斤口粮吃不到月底。
这个时候的粮食副食品都是统一分配,城镇户口按人头供应,每人每月能分到的粮食指标不等。
刚出生婴儿每月定量是三斤,不过那得是商品粮户口。
城镇户口的小孩子每长一岁便增加两斤粮食供应,直到二十一斤封顶。
上初中时由学校开证明,然后去街道增加到二十五斤,高中能增加到三十一斤,比普通乡镇干部还要多一斤。
当然前提是城镇户口,还有工作级别不同,分配的粮食也是有多有少的,反正不够吃。从而就有了高价粮,也就有了私下交易的黑*市。
“黑*市”的存在,据说是那些施行计划经济国家才有的“特*色”产物。资本主义市场化经济的地方,市场调节消费主导,物质极大丰富供需平衡,黑*市就完全没有存在的必要,然而美国30年代发布了严格的“禁酒令”,立马导致酒类黑*市猖獗。只有市场和消费受严格计划控制,黑*市方大行其道。
这年月是黑市最为昌盛之时,原因不言自明。人们的肚子嘴巴都被各种票证严格管束,忍饥挨饿的年代物质匮乏,商店空空如野,没经历过这个年代,对黑*市概念当然模糊。一个月几十斤口粮,几张油票、肉票、蛋票、烟票……只能维持人最低最低的口腹需求,你不去黑*市不走“邪*道”,又有啥办法?可以说,“黑*市”贯穿了整个国家的“解放史”。
都说黑*市是计划经济的产物,可是改革开放后,这余*孽是遍地开花,诸如“外汇黑*市”、“钢材黑*市”、“油品黑*市”至今依然。它们存在的原因很简单,那就是“双轨制”和计划仍然左右市场供需。
然而“黑*市”给华珺瑶的,却都是些“美好”的记忆。童年时期总能让她饿不着。那时候小,看的别人家饿的那么惨,奇怪与自家的爹就是有本事让家里有口吃的,不至于饿得面黄肌瘦的。
长大后,见识的多了,才知道老爹带来的东西恐怕来历不正。
所谓的“美好”当然带有中性,华珺瑶不是赞美它,当然也不一味贬损它,虽然它“黑”,但许多人却离不开它的存在,更多的人靠它活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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省城的西南边,是古城最重要的工业区,全城至少五分之一的工人阶级居住工作在这一带,且还都是些大型国企。现在的工人阶级尤其是大型国企的工人是市场消费主体,他们有钱有需求也舍得花费。那里就有个非常大的“黑*市”——当然没有关闭前官方称“自由市场”。无数的店铺,无数的摊棚排出足有几里地,从早到晚熙攘的人流,五花八门的“黑*货”,从生产资料到生活所需,吃的喝的抽的穿的用的玩的……几乎无所不有无所不包。
“黑*市”之所以叫黑*市,不黑也不叫黑*市,价格必然也黑,当地人称“高价”——高价馒头、高价烟、高价粮、高价油……如此等等。黑*市大概比商店里起码贵个三五倍不止。但是,国营商店,在这年月永远是“有价无市”。货物不齐全,甚至没有,这“黑*市”不应运而生,百姓又如何过日子?
“黑*市”上最多供应就是吃的喝的。你可以花高价买,也可以以物换物。许多工人阶级就是把自家的旧鞋帽衣裳,甚至从厂子里怎么弄来的工具家伙铁丝电线零件等等物什,拿来换米换面换馒头换肉。
华珺瑶背着背篓跑到这里,本以为这十年间严厉的打击会门庭冷落关闭了,没想到仅仅半年的时间,虽不至于红红火火,却已然有了人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