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繇一阵沉默。
又一会儿,钟繇才轻轻抬起头来,郑才忙坐直了身子。
“郑县令,你看看这幅字如何。”钟繇将刚刚写好的一幅字,递与了郑才。
“中丞大人的字,天下闻名,自是极好的。”还没接过字,郑才便先恭敬的着。他这倒也不是虚话,接过来一看,的确是打心里赞叹这字好。
“我最喜欢的就是这句……”钟繇终于站了起来,一面踱着步,一面缓缓的道:“‘十五从军征,七十始得归。’乱世流离,百姓之苦,一至于斯。古人这首十五从军征,只这一句,苦难之情便尽显了。”
“是。不过,下官所看乐府,似乎与大人的略有不同?”郑才被憋了一天半,突然冒出来了一股书呆子劲,对于钟繇书中的一处错误,十分在意了起来。
“哦?如何不同?”钟繇笑问。
“‘回大人的话,下官所看,这句好像是‘八十始得归’,与大人所书七十始归不同。”
“竟然此事?那,想是我记错了?”钟繇一付惊奇的神色。
郑才:“或许是版本有所不同。只是下官所看,确是‘八十’无疑。”
钟繇:“老夫这一回想,好像确是八十。郑县令记性甚佳。”
郑才欠身道:“下官不敢。”
钟繇却没有再话,而是回过头来向正在长坐的郑才看去。郑才被看的不知所以,只深深的低着头。
钟繇:“郑大人一句古人之诗,相差十数,都记得如此清楚。怎地刚刚发生的赤乌一百多条人命,便记不起了呢?”
郑才大惊,这才领会到钟繇故意写错的原由。他忙答道:“下,下官却是不知。前日库房走水,卷宗被毁,故而详情无法知晓了。这是下官的失职,下官的失职。”按汉律,郑才这般法,顶多是意外事件,并不能成为现任官的罪责。更何况这情况是真是假,要尚书台了才算,而尚书台肯定不会自找这个麻烦。
“是么?”钟繇又恢复了那副颇为自得的神态。回到正案之上,从刚才写就的诸多幅字中,将一个册子舀了出来。继而转回,将册子扔在了郑才案上:“你看看,这是什么?”
郑才看着这册子的外皮,便有了些惊恐之意,一打开,更是吃惊,这分明便是已被尚书台调走的赤乌命案卷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