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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四十章:献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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纪纲面上依旧没有表情,最后领着人走了。

朱高煦随即便被人关进了一个宅子,有人给他手脚上了镣铐。

这宅子很小,四面都是青砖,院墙很高,四处都是守卫。

这儿只有一个小厅,一个卧室。

很是简陋。

唯一与众不同的地方。

则是一个巨大的舆图。

这舆图上头做了许多的标注。

偏偏它不只关内,甚至从大漠,到了西洋甚至更远的帖木儿,也都有所标注。

朱高煦很无聊,最后只能对着舆图发呆。

他毕竟打了许多年的仗,很快发现,这舆图竟和军事上的舆图有些相像。

而他居然发现,大明在这舆图之中,并非是囊括四海,反而……显得有些‘渺小’。

他在这渺小的大明疆域里,寻到了南京城,寻到了北平,于是每日枯坐着发呆。

没人理会他,每日的吃食也很简单。

当然,偶尔会有人来探望他。

比如今日来的,就是驸马王宁。

王宁是朱高煦的好兄弟。

不过此时他并不愿意来,傻子都知道,朱高煦彻底的失势了,已经完全没有了一丁点翻盘的可能。

王宁并不愚蠢,他只需去看纪纲的风向,便知道宫中可能发生了什么。

那纪纲对此忌讳莫深,而且已彻底和朱高煦撇清了关系,甚至是当初几个朱高煦推荐去了锦衣卫的人,如今也一并找了理由,直接革除了出去。

王宁立即意识到……一切和朱高煦走得近的人,只怕将来都可能有杀身之祸。

于是……就在忐忑不安之中,东宫那边却请王宁到了栖霞,并且希望王宁去探望朱高煦。

这王宁脸色都变了,这不是故意想整他吗?

可东宫的意思,他不得不从,只好战战兢兢的跟着领路的人,进了这宅子。

朱高煦一见到王宁,便一把冲了上前,随即便哭。

“王宁,本王知道你定会想尽办法来探望我的,我们这么多年的交情没有白处啊!”

王宁见朱高煦拉着自己的袖子不松开,当下就冷了脸,立即道:“朱高煦,你已经不是宗亲亲王了,岂可自称本王?你可知道,这是多大的忌讳?”

看着一张冷脸,听着不带丝毫感情的话,朱高煦不可置信地看着王宁。

王宁毫无情面地继续道:“你看看你干的好事,陛下没有现在杀你的头,已是对你格外开恩了。我是万万没有想到你是这样的人,若早知道,当初绝不和你这样的人亲近。”

朱高煦本就是个易怒的性子,顿时就道:“王宁,当初你怎么说的,你说众皇子之中,唯本王最有才能,将来必是明主。”

王宁吓了一跳,他怕隔墙有耳,立即破口大骂:“放屁,我何时说过这样的话,事到如今,死到临头了,你还敢说这样的话?你蜉蝣撼树,螳螂挡车,难道不觉得可笑吗?”

朱高煦身躯一颤,瞪大着眼睛看着王宁,眼中溢满了难以置信。

他有许多的好兄弟,有不少都是跟着他一起在战场上厮杀和一起吃苦出来的。

只是像丘福这样的,因为丘松的事,后来对他敬而远之。

而锦衣卫指挥使纪纲,也开始刻意地保持了距离。

可他最没想到的是,与他最是亲近的王宁,居然表现出来的最为明显。

朱高煦羞愤地道:“呵……原来你是来羞辱本王的,滚,给我滚。”

“你难道以为,我还愿意在此多留?不过是看你死了没有罢了。”王宁说罢,再没有说什么,直接拂袖而去。

朱高煦只气得肝疼,他无法想象,当初那些围在他身边,成日称颂他为圣明,人人都说他是李世民,而他将他们视为自己的‘房玄龄’、‘长孙无忌’、‘尉迟恭’们,现在却好像都烟消云散了。

有的只是疏远和厌恶。

朱高煦浑浑噩噩的,又呆了几日。

一拨又一拨当初的老兄弟,老部众,甚至还有当初汉王府侍候他的宦官,也来了。

可几乎人人都是麻木不仁,彷佛只有羞辱了他,他们才能解脱一般。

往日里心高气傲的朱高煦,似乎一次又一次地遭受着心理创伤。

那张安世将他吊打也就罢了。

连往日里最是吹捧他的人,如今却个个都将他当做狗屎一般。

他浑浑噩噩地在这小洞天里,每日辗转难眠。

要嘛就是对着舆图痴痴地看。

终于……

连朱高煦都不知道过了多少日子。

却有熟悉的四个人出现在他的面前。

张安世打头,京城三凶在后。

朱高煦一看张安世,立即气愤地咆孝道:“张安世你这狗贼。”

张安世大笑:“哈哈,朱高煦,你还敢在我面前嚣张跋扈?依我看,你是好了伤疤忘了痛。”

一说伤疤,朱高煦便想起上一次被人爆锤,顿时怒从心起,死死地盯着张安世道:“你若是教我养足精神,莫说是你一个,便是你们一起上,本王也将你们碾成肉泥。”

张安世笑道:“这算什么,徐家姑娘一巴掌下去,就能将桌子拍烂,你这是班门弄斧。”

朱勇适时地道:“徐家姑娘是咱们的大嫂。”

张安世微笑道:“还未过门,你们不要乱说。”

朱高煦自然知道这说的徐家姑娘是谁,听张安世拿一个小姑娘来羞辱自己,这徐静怡算起来,算是他的表妹,于是更怒:“来啊,有本事……”

张安世便大手一挥:“弟兄们,对付这狗贼,不要讲江湖道义…都给我上。”

朱高煦:“……”

他手脚都有镣铐。

三人已飞身扑来。

而后一顿毫不留情的痛打。

朱高煦哭了。

他无法忍受这样的屈辱。

对方不讲武德,打完了还骂骂咧咧。

朱高煦嚎啕大哭道:“我今日虎……虎落平阳被犬欺……你们记着……他日一定十倍奉还。”

张安世笑着道:“还要打吗?我可以再给你和我们京城三凶单挑的机会。”

朱高煦勃然大怒:“狗贼……”

这一下子,已不需张安世招呼了。

朱勇一下子冲上前,又是一阵暴打。

只是这朱高煦何等硬气,想到自己受如此侮辱,再想到这些日子的遭遇,便擦了眼泪,哈哈狂笑着道:“好,打的好,将来本王将你们碎尸万段。”

张安世挥挥手,示意朱勇几个不要鲁莽。

他坐下,叹了口气道:“算起来,你也是我阿姐的小叔,本是一家人,你这是何必呢?你打不过我的。”

“你们四个……”朱高煦龇牙裂目地怒吼。

张安世唏嘘:“我们四个亲如一人,反正是一个意思,你服不服也好……事实就摆在眼前。”

说着,张安世抬头看舆图,见那舆图的漠北方向,有被抠烂的痕迹,张安世道:“你对舆图做了什么,天哪,你还是不是人,这舆图是我新制的,你对它干这样的事?”

朱高煦怒火冲天,正待要反唇相讥。

不过他伤心透顶,都说男儿有泪不轻弹,可这时真伤心透了。这魁梧的家伙,身子一抽一抽的,天下的委屈,似乎都受尽了一般。

张安世皱眉,继续点着舆图道:“你说,这缅甸国有十万大山,可是临海的地方,却又是一马平川。此地,倒是天然防范我大明一般,难怪历朝历代,天朝的疆域,却不得不止步于此,这些山川里的土司一定很厉害。”

他滴滴咕咕了一堆。

朱高煦忍不住了,骂道:“什么土司,你懂个鸟,这都不过是乌合之众而已,倘若要用兵,对付他们,就如切瓜切菜一般。”

张安世摇头道:“不对,这里山川太多,处处都是关隘,当地的土人遭遇袭击,怕是立即躲入深山里,此后不断的袭扰,劫持粮道,不出几日,就要被他们困死。”

朱高煦不哭了,冷笑着看他道:“话虽如此,若是庸人,当然会被他们所趁,可真正的大将,对付他们还不容易?此等乌合之众,只要有足够的人马将他们分割困住,再专门挑那些桀骜不驯的,其他的部族可缓攻,那不肯服气的,只要舍得用兵,以十围一,直接强攻,将这冥顽不宁的上上下下杀个干净,其他各寨必定胆寒,不出半年,便会有人纷纷乞降。”

“行军打仗,靠的不是你这卑鄙无耻的手段,凭借的是谁更勇悍,只要舍得本钱,专打一处,其余之人,见了那顽抗的下场,必然风声鹤唳,溃不成军,吓破胆了。”

张安世道:“是吗?这样的话,需要多少人马才可以?”

朱高煦想也不想就道:“多则十万,少则两三万,兵马不同,打法也不一样,山川虽是天堑,可不同的敌人,总有不同的打法。”

张安世道:“若有五万人马呢?”

朱高煦冷笑:“五万人马,可谨守各处要道,使各处山川不能彼此相连,打探这些土司,谁的实力最强,骨头最硬,便集齐一两万精锐,直接攻他的寨子,哪怕牺牲两千,甚至五千人,只要踏平这寨子,也定然值得。”

“至于其他各寨,一看那寨上上下下被屠戮个干净,自会害怕下一个轮到自己,他们彼此分割,无法有效联合,这山川的便利,便操持在我们的手里了。”

张安世皱眉道:“牺牲掉几千的精锐?这会不会太狠了。”

“慈不掌兵。”朱高煦鄙视地看张安世:“掌握兵马的人,数万甚至数十万人都是你手中的棋子,连几千人都舍弃不了,你不如回家去抱娃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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