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夏跟沈肆抵达柏林当日,迎接他们的是漫天雪花飘飞。
很冷。
苏夏是寒性体质,手脚冰凉,偏偏沈肆也是,俩人手牵着手,十指相扣,如同攥了块冰走路,冻的手指头疼。
“阿嚏——”
苏夏一连打了俩个喷嚏,她哈口气,飘出的白雾笼罩着脸,眼睛湿湿的,“这边比荆城冷多了。”
沈肆把苏夏的手塞进自己的大衣口袋里。
苏夏偏过头,害羞的神情慢慢在眼角眉梢浮现,藏不住。
年轻男女那么亲密,外形又同样出众,像是在进行街拍的明星。
有人不带恶意的打量,多半是好奇,苏夏不好意思,她小声说,“好多人呢。”
沈肆不让苏夏溜,薄茧在她的掌心磨蹭,“不要紧。”
坐上车,苏夏松松脖子上的围巾,任由四面八方的暖气驱赶脸上身上的寒意。
片刻后,她冻麻木的神经终于活跃起来,开始漫不经心的留意沿途的风景。
路程较远,苏夏昏过去睡,又努力硬撑着眼皮,不想睡一觉就到了。
时间本就流逝的太快了,再轻易放弃,只会觉得更加空虚。
沈肆看出苏夏的意图,“吃点东西。”
苏夏没什么精神,大脑混浊,反应慢半拍,“好。”
她抓抓后颈,“吃什么?”
沈肆从携带的袋子里拿出牛肉干,拆开一包给她。
苏夏啃了一根,满嘴都是正宗的牛肉味,有嚼劲,她的面部肌|肉都在动,提神效果挺好的。
不一会儿,就有一股辛辣的香味弥漫在后座,悄无声息地去沾染俩人的羊绒大衣。
驾车的是刚上任的特助,施凉。
她拥有令女人羡慕,男人疯狂的妖娆身段,媚眼如丝,红唇妩媚,明明是只妖精,心思却像个历经千帆的老人,不但后视镜调过,而且一路上都目不斜视。
苏夏的声音模糊,“施特助,在那边的超市停一下。”
施凉应声,“是。”
沈肆眼神询问,苏夏在他耳边说了一句,他的耳根子泛起一层薄红。
车停好后,沈肆下车,去给苏夏买东西。
逼仄的空间,一时只有苏夏咀嚼牛肉干的声响。
和成长环境有关,她的自我保护意识很强,仅仅在自己认可亲近的人面前,才会露出真性情。
其他时候都是神色清冷,拒人千里。
譬如此刻。
车里冷不丁响起声音,沙沙的,性感慵懒,“大少奶奶,我能否去抽根烟?”
这和之前发出一个音的感觉截然不同。
苏夏还是头一次从女人嘴里听到这种声音,像极了她喜欢的一位退出歌坛的歌手,韵味独特。
她对这个特助的好感分秒增加,语气也随和许多,“你随意。”
施凉说,“谢谢。”
车门打开,她没走远,似是不放心苏夏一人。
苏夏降下车窗,明目张胆的望过去,这才发现施凉比她还高,有170了。
有几个男人路过,忍不住投以热情的目光。
苏夏看见他们朝施凉走去,她的眉心一拧,欲要下车,就见施凉笑眯眯的往盯着她胸部看的男人脸上吐了个烟圈,近乎放肆的扫过他的裆部。
苏夏听不清施凉说了什么,只见她的红唇轻微张合,那几个男人如同被人狠抽耳刮子,一个个满脸大|便的骂着脏话离开。
隔着一层缭绕的烟雾,施凉抬头,和车里的苏夏对视,露出一个笑容,足以魅惑众生。
苏夏也笑了一下,她若有所思,看来沈肆的这个特助是个有故事的人。
否则就刚才那场面,换个女人都会惊慌害怕,哪能那么淡定,甚至反过来调|戏了一把。
沈肆的身影在出口方向出现,施凉掐灭烟头,高跟鞋碾过。
她的态度充满忌惮,不再嚣张不羁。
苏夏看在眼里,不奇怪。
敢在沈肆面前那样的,她没见过。
回到车里,沈肆将手里的袋子拿给苏夏。
苏夏看看,除了她要的加长夜用,还有一盒痛经贴,一包红糖,几块生姜。
到了住处,苏夏刚进门就说,“那施凉……”
沈肆关上门,眉峰轻挑。
苏夏脱掉短靴,“你把那么个大美女带身边,不怕我吃醋啊?”
沈肆闻言,面色微愣。
苏夏,“……”
她说的难道很奇怪?
就施凉那条件,这世上应该没有哪个女人看到她出现在自己老公身边,还可以不当回事吧?
沈肆打开鞋柜给苏夏拿拖鞋,“在我眼里,女人就两种,一种无关紧要,一种是你。”
苏夏嘟囔,“那也不能否定她的优秀。”
沈肆换好鞋,拉着行李箱进客厅,“出色的是她的能力。”
苏夏趿拉着棉拖跟在他后面,“听起来很完美。”
沈肆说道,“我和她只是交易。”
苏夏顿时变了脸色,她绕到沈肆前面,“什么交易?”
沈肆知道苏夏乱想什么,他开口解释,嗓音里带有几分紧张,“不是那回事。”
苏夏坐到沙发上,“你说。”
“做我的特助,可以掌握一切她想接近的商业规则,”沈肆说,“我看中的是她能给我带来多少价值。”
苏夏听的似懂非懂,“你的意思是,你们是各取所需,也就是说……她在免费给你打工?”
沈肆嗯一声。
苏夏无法理解名利场不见血的杀戮,也不感兴趣。
沈肆扯开领带,“期限是一年。”
真是奇怪的人,苏夏问,“那她是荆城人?”
沈肆说,“陸城。”
苏夏没再问,显然是察觉自己对施凉的关注度超过了正常范围。
她环顾四周,心里掀起波澜,以后这就是她的家了。
耳边响起声音,苏夏扭头望向她的丈夫,有短暂的发呆。
“什么?”
“上楼睡觉。”沈肆拉起苏夏,揽着她往楼梯口走,“你需要休息。”
苏夏想说自己这次的情况还好,不需要的,话到嘴边,她从男人脸上看见关心,又咽下去了。
一觉睡醒,天色已然昏暗。
沈肆在办公,苏夏不打扰他,安静的坐头翻杂志。
肚子的咕噜叫声打破宁静。
苏夏正要找饼干吃,沈肆已经从工作中抽离,“我忘了时间。”
男人面带自责,苏夏倒是不在意,反而安慰他,“没事,包里有泡面,还有火腿肠和卤蛋。”
沈肆默不吭声的出去。
苏夏来不及阻止。
她待了一会儿,去厨房找人。
沈肆提前打过招呼,佣人买了食材,他动作干练的做了三菜一汤。
吃饱喝足,苏夏望着男人刷锅洗碗,她默默的想,明天一定要好炒个菜。
第二天一大早,沈肆起来跑步,苏夏也没睡懒觉,她摸到手机,认真刷菜谱,研究了很久。
沈肆准备早餐的时候,苏夏在旁边偷学,她越看越感觉自己是个废人。
到了中午,苏夏杵在厨房。
“要做什么,”她自告奋勇,“我来。”
沈肆摇头,“不用。”
“洗青菜是吗?这个我会。”苏夏不由分说的卷起袖子,“我总不能完全依赖你啊。”
她掰着青菜叶,“你就不想尝尝我的手艺?”
沈肆的呼吸一顿,“想。”
苏夏冲他笑,“一会儿就能尝到。”
沈肆被她那个笑迷的晕头转向,直到厨房发出噼里啪啦声的时候,他才回神。
锅里放了油,又掉进去水,溅的到处都是。
苏夏手忙脚乱,嘴里不停念叨,“姜,姜,姜……”
她又左右寻找,“蒜呢蒜呢?不行了,要焦了!”
话落,一股糊味从锅里飘出来,在厨房四散而开。
沈肆拉开傻愣的女人,从容淡定的把火关掉。
苏夏抬起手臂擦脸,心虚的瞅一眼锅里的黑色姜片,“我能不能再试一次?”
沈肆把锅洗干净,给她试,姿态纵容,说出的话语却是严厉,“如果烫到,以后不准踏进厨房半步。”
就冲这威胁,苏夏是万分小心。
尽管比第一次好多了,一盘炒青菜还是要了苏夏半条命。
沈肆炒的青菜很有食欲,她的跟猪食一样。
那盘青菜沈肆吃了,在他让苏夏试的时候,胃就做好了准备。
做饭是真不行,苏夏受到了严重的打击,但是她在打扫卫生上面很有自信。
别墅的卫生都是佣人负责,一览无遗的干净整洁。
苏夏闲了几天,动手换洗单被罩。
她浑身散发出阳光的气息,不再低落,“把佣人辞掉吧,以后我们一起打扫。”
沈肆的眼底微闪,“好。”
而现实情况是……
擦玻璃的活是沈肆干,他怕苏夏跌倒。
拖地的活也是沈肆干,他怕苏夏维持弯腰低头的姿势久了,会腰酸背痛。
擦洗的活还是沈肆,他不想苏夏弄脏了手。
于是苏夏就成了发号施令的指挥官。
花一天时间打扫,沈肆还有精力开了一个视频会议。
苏夏闲人一个,她在舞蹈室练一字马,心里仿佛塞满了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