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南根本不爱吃那个东西,以前胃不好,吃了饺子不容易消化,她打小就懒,没有吃过晚饭散步习惯,十几岁年夜,吃完水饺就睡了,结果好一阵闹腾,上肚下泻好几天,年都没过消停,算长记性了,以后再没吃过。
“不是我吃,煮好了打包我带走。”
江妈妈耳尖,逮到这一句不停追问:“给谁吃?小南,你不会谈恋爱了吧?”
江爸爸还餐厅里等着,江南怕老妈紧追不舍,顾不上跟她解释,随口说:“是爱爱想吃。”
从家里再回住处已经很晚了,江南把水饺放到冰箱里,直接上楼睡觉。
第二天一大早打算先去法院,接着再去看守所。没想到路上会接到纪梦溪电话,接起来一刹江南甚至来不及说话,就想他从哪里得到她电话号码。
这样想着就问出来:“你怎么知道我电话?”
纪梦溪好笑:“我是法官,怎么可能不知道。”
江南皱眉,是她傻了,她资料包括电话法院都有存根,纪梦溪想找到,实不难。
纪梦溪又补了一句:“而且我是薄南风这个案子审判长。”
江南当即便有点儿发懵,下意识不想跟纪梦溪站同一个审判席上,就算他是法官,她是律师,按理说毫不相干,不,不能说全不相干,法官是为了保障她和公诉人充分“吵架”裁判员,简直天大关系。
“这个真没想到。”
纪梦溪料准了她今天要来中院,昨天她要办事情没办成,而他早看到江南那一天就跟中院同事打听过她,说她这个人做事很干脆,不喜欢拖泥带水,所以这几年她做得很是成功。这一点倒让纪梦溪没想到,以前江南不这样,做事慢动作,又迷迷糊糊,让人潜意识觉得她就该是被细心喝护那一个。不想她已经长大了,纪梦溪听到那些后,第一个感慨便是她长大了,而他还一直只将她当个孩子。他中院大厅里等着她。问她:“到了吗?”
江南有些不能反应,木讷问:“什么?”
“你不是要来中院办事。”
“哦,是要过去。”
纪梦溪电话中嗓音磁性,惯常不温不火:“我大厅等你。”
纪梦溪这个人一直优秀,做什么都能做到好,当年学校绝对算闪闪发光人物,整个B城高校都知道T大有个校草叫纪梦溪,风华绝代。有许多学校女生刻意跑去T大看他,就跟现警察抓捕犯人时蹲点那样。到后唏嘘惊叹,觉得是名不虚传。纪梦溪很算老天青睐了,除了那些眩目可见,家势也好,这一点好多人都知道。就江南不知道,早时候她只以为他是个穷小子,因为纪梦溪穿衣服很讲究,要色彩简单。她不认识那些牌子,又怎么知道是讲究,只以为买不起。对他一度心存怜悯过,进入学生会跟纪梦溪搭上边以后,从老家带来了好吃,都会从狼窝里留出一份给他。一来二去时间久了,纪梦溪对她也很关照。其实那时江南思想简单,并非觊觎才想要对他好。就觉得一个品学兼优却不张扬男生实难得。
纪梦溪觉得她是个傻丫头,别人要么被他长相,要么被她才学蛊惑,迷得颠三倒四,偏偏她不存那份心思。但也正因为她傻气,也才显得眼眸清澈,得他另眼相看,再到喜欢进心坎里。
即便后来一起了,纪梦溪还时不时会揉着她脑袋叫她:“傻丫头。”
江南如今远不及当年傻,她多少参透一点纪梦溪,也学会了不按套路出牌。车子本来已经到中院了,打了个拐,直接去了看守所。
“你运气真好,出门前刻意热了下,本以为过来时就该冷掉了,中间出了插曲,不冷不热正好吃,你可真好命。”
薄南风头发长得有些长了,松散垂额前,隐约能看到凌厉眼,带着难以觉察邪意。
飘飘道:“你夸一个即将判死刑人命好,是嫌我还不够晦气么。”
江南就没见过这么死心眼又不争气孩子,就像认准了死这一条路了,即不想着去探索求生路,也没有其他这个年纪人该有焦灼浮躁,倒让旁观人看不下去了。
“你就那么想死?不相信希望么,或许有奇迹发生呢。”
“我还有得活么?”薄南风吃了一个饺子,一口一个放进去,吃相却不显狼狈,难得优雅。赞了一句好吃,细嚼慢咽不看人。
“我不是不相信希望和奇迹,我是不信法律,法律是为不守法人怎样逃避法律制裁制定。”
江南看了他一会儿,不知道要说什么,事实上她也不喜欢对法律高唱赞歌,这一行触得时间久了,反倒越来越生份。
薄南风见她不说话,抬头笑了下,露出一排整齐划一牙齿,品色如玉。
“你包饺子?”
江南回过神,如实说:“我妈包,我不会。”
薄南风眯起眸子,似笑非笑:“别会做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