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方才云鬟进门之时,曾看见这群白鹅出去,方才又扫了眼,总觉得欠缺些什么,心底暗暗数了会儿,便发现不对。
至善禅师听了,忙又跟徒弟数了一遍,徐志清也在旁帮忙,果然,只有二十三只。
至善忙叫人出去找寻,又道:“平时都是一群出去,一群又回来,从不曾如此,到底是走失了,还是……”
心底忽然浮现徐志清方才那句话,不由又急道:“莫非真给徐施主说中了,是给白鹅把珠子吞了么?”
云鬟忙道:“禅师不必着急,那珠子好端端供奉在佛龛内,又怎会给白鹅吞了,纵然是白鹅要吞,也得有人将珠子先取出来。”
禅师越发惊愕:“莫非是有人偷走了珠子,又给白鹅吞了么?”想到这点儿可能,一时色变。
当时因发现珠子丢了,禅师立刻叫封锁山门,搜身搜物,那贼人若是还在寺内,自然无法将珠子带出去,或许这贼人也深知戒珠寺典故,所以把珠子给白鹅吃了,然后又趁机偷走了白鹅?
何况寺内几乎都掘地三尺了,人人也都搜遍,都没看见珠子,故而如今白鹅竟落了一等嫌疑。
正惊疑不定,心惊乱跳,云鬟又道:“这个虽未必不可能,只不过,一来白鹅吞珠子,也要看机缘,未必给它它就会吞了。二来,纵然是鹅子吞了,那贼人也未必就认得是哪一只白鹅所吞,所以禅师还请镇定些。”
至善听了这两句,才慢慢地又定了心,忙又叫寺僧把剩下的二十三只白鹅都围起来,不许外出,派人紧紧地盯着。
又叫人开山门,出去找那失踪了的白鹅。
云鬟和徐志清见他忙的这样,寺中又找不出其他端倪,便告辞先离开。
路上,徐志清因对云鬟道:“凤弟,还是你眼睛利,如何一下儿就认出少了只白鹅呢。”
云鬟笑笑,徐志清又道:“只是说来怪了,僧房内只邱老先生一个,难道果然是他?”
云鬟道:“哪里是他一个,不是还有圆能么?”
徐志清怔了怔,道:“圆能虽去过送茶,只他是本寺之人,偷珠子做什么?”
云鬟道:“并不是认定他所为,只不过事情未明之前,他跟邱老先生都是一样有嫌疑的。”
徐志清道:“然而至善曾说了,他回来之时就遇见圆能,圆能才出房两三步,至善就发现珠子不见,回头立刻叫住了他,然后便搜身等,并没有放他离开眼前,若说有嫌疑,毕竟还是邱老先生的嫌疑多些,毕竟他是后来隔了段时间才被搜身的,在那段时间内,他可以把珠子或藏或扔给白鹅吞了。”
云鬟点了点头:“有理。”
两人回到城中后,至善禅师因怀疑是白鹅吞了珠子,便不再封锁山门,只让寺众多多留意白鹅,并且多派人手出去寻那失踪的鹅子罢了。
因周围的百姓都知道这些鹅子是戒珠寺所有,故而从来不会去伤害它们,所以这白鹅丢的委实蹊跷。
只因再过两日,便是佛诞节,那些善男信女们,家家户户摆放素斋供奉菩萨。
这天云鬟正在县衙跟白清辉说那戒珠寺的事,忽然门外霍城进来,满面啼笑皆非之色。
云鬟便问发生何事,霍城说道:“并非大事,只是真真是可笑,不知哪里跑进城的一个流浪汉,仿佛是饿极了,把人家门口供奉的素斋抢了就跑。”
白清辉道:“抢素斋?可追到人了?”
霍城道:“跑的倒是极快,追了两条街,仍是给他逃了。”
这原本的确不算什么大事,倒也罢了。
白清辉便说道:“早上余杭发了公文来,因鬼刀在海上跟驻军交手吃了亏,有报说小股贼人或许会上岸逃遁,是以这数日城内的巡逻也要加倍些才好。”
霍城心中一凛,知道鬼刀不易对付,忙答应了。
谁知这里还未说完话,外头便有捕快来到,说道:“大人,典史,捕头,方才又有两家儿的素斋供被抢了,桌子都给推倒,他们都说是那流浪汉故意居心不良,兴许是毁佛谤僧一类的人物,众人都十分愤怒,在门外请求,想让县衙快些将此人缉拿归案,严惩不贷呢。”
白清辉听了,便对霍城道:“霍捕头,此事就交给你了。”
霍城领命,匆匆带人去街头缉拿那流浪汉。
云鬟因想着白清辉方才说鬼刀吃亏之事,这几日她也略微有些耳闻,仿佛是在钱塘练兵的驻军出海,几番追击交手,虽各有伤损,可毕竟鬼刀帮难以匹敌,竟是被击退溃散。
也依稀有人提起赵黼之名……只因不大清楚他的来历,就只说是有个十分英武能耐的皇族子孙在领兵罢了,本地百姓说起来,倒也一个个扬眉吐气,兴高采烈。
正在出神,忽然听白清辉道:“你方才说那圆能的嫌疑比邱老先生要小些么?”
云鬟忙敛住心神道:“是。看似如此。毕竟他还未出门,就遇见了至善禅师,又立刻被叫住去搜身,就算是他偷了珠子,也无法脱手。”
白清辉盯了她一会儿,忽然举手端起面前茶盏,垂眸端详。
两人因说了半晌,茶水都凉了,云鬟以为他要喝,忙起身去换热的。
正重斟了一杯茶,双手递过来,清辉却并不接,只是望着她。
云鬟不解:“大人?”
清辉道:“你方才说圆能是去做什么的?”
云鬟微怔:“是奉茶去的。”
清辉道:“那倘若邱老先生睡着,自不能喝茶了,那茶放在哪里?”
云鬟听了这两句,心头略有些豁然开朗:“大人的意思是……”
清辉笑笑,方将茶接了过来,轻啜了口道:“倘若是圆能动手,又知道至善禅师发现珠子不见后必定戒备搜查,这会儿最好的藏珠地方是哪里?”
云鬟会意,垂眸看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