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郑氏也派出了使者,希望我们能践约,两家联手,共击南阮?”朱永兴沉吟了一下,问道:“除了要求践约,他们还有别的条件吗?”
“郑氏愿意承担我军行动所需的军饷粮草。”易成有些鄙视地摇了摇头,他对朱永兴的心思是相当了解,如果郑氏开出了非常优厚的条件,朱永兴并不是没有改变计划的可能,但现在郑氏的条件显然不能让朱永兴感到满意。
“只是军饷粮草——”果不其然,朱永兴轻轻摇着头,露出了不满的神情,停顿了一下,摆手道:“把郑氏的条件改一改,再透露给南阮。哪边给的多,咱们就倾向于哪边。”
如果南阮不识时务,即便现在时机还不是很成熟,朱永兴也会与郑氏联手,打破郑阮对峙的平衡,让郑阮两家拼个你死我活。这样的话,郑氏的战略重心便集中于南部,为明军日后再度攻掠安南提供机会。
“南阮应该会答应咱们的条件。”易成猜测着说道:“两百万两银子,他们绝对能拿得出来。”
“也不是那么简单。”朱永兴摸着下巴冷笑道:“恐怕会让广南国上下都怨声载道,嗯,这也对咱们有利。”
南阮与北郑的长期战争,使得广南国的赋税一再增加,已经达到了五成到六成,民众可谓是苦不堪言。而南阮的俸禄制度,又使官员迅速堕入腐败深渊。
与黎朝朝廷不同,南阮官员的俸禄直接来源于人民。阮主将若干的民户分封某一官员,这部分民户专门向该官员提供收入。换言之,即有相当部分的南阮居民并非直接向阮主纳税,而是接受官员的按需索取。阮主又让官员向他纳税,如此一来,同时供养着两个主人的民户负担更为沉重。
不但如此,南阮卖官鬻爵的风气堪称惊人。官员上任之前,需花费大笔金钱购买委任状、官印,及进贡上级、阮主。而用金钱买得官位的下级官吏,受封的民户收入可能还不及自己必须缴纳的税金。因而在南阮体制中为官,两袖清风近乎不可能。
若说是阮主自掏腰包,朱永兴肯定不会相信,倒不是不相信阮主没有这份财力,而是断定阮主舍不得,肯定会把负担转嫁到下面的官吏身上。而官吏呢,又会令分封给自己的民众承担这笔费用。
自阮主到各级官吏,都公开地将人民视为任意剥削对象,这是毫无疑问的。而当人民的承受限度接近临界点,就意味着阮氏政权大限将至。
朱永兴早已经把安南视为囊中之物,越腐败,越有混乱的苗头,对他来说才最有利。这次行动从表面上来看是称霸北部湾,扫除有威胁的敌人,并且勒索财物。而从更深的层面考虑,则又是吞并整个安南的大战略的一部分。
再从开发湄公省等海外之地来看,此一战颇有些“打得一拳开,免得百拳来”的意味。南阮被重创,则真腊必不敢轻举妄动,连北郑也会继续称臣,不敢起异心。无论是赢得一个稳定的发展环境,还是继续攫取海外之地,这一场胜利都是非常有意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