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年头的读书人原本就生性狂傲,自恃清高,怪不得会说文无第一。而他们一旦沾上官场的习气,更是变得不可一世,老觉得自己是要拯救黎民苍生的。回头等发现自己并不受重视的时候,又会故作清高地辞去工作,然后要么是出去到处走走,要么就干脆找个野山沟去隐居,完事儿还装比地吼上几句“安能摧眉折腰事权贵”之类的场面话。典型的既要那什么又要那什么的心态。现在想想,还是韩老爷子这类纯粹做学问的读书人更可爱一点,还有柳伯父那些常年混迹官场的老狐狸也知道个为人圆滑,处事圆通之道。
就在李天宇还在暗自数落着那些文官们的不是的时候,那杜大人却是突然说了句什么,差点把李天宇吓得从凳子上跌落下来。
“杜大人您刚说什么?哪位冯公主?圣上要将哪位公主许配于那西藏的干部?”李天宇大惊失色地问道。
“老朽刚刚说,圣上派了使节冯德遐前往吐蕃进行安抚,可那弄赞却直言突厥和吐谷浑两个部族都得到了圣上许配的公主,唯独他们吐蕃被忽略了。所以让那冯德遐回朝后向圣上禀明自己的请求。若是没有音信的话,待过了中秋,弄赞便会派他们的国师禄东赞携黄金五千两及等价的珍宝来我大唐下达聘礼。圣上得知此事后,权衡再三终是应了对方的请求。只不过眼下正在为公主的人选而发愁。”杜大人此刻却是对李天宇的一惊一乍习惯了,便也不以为意地重述道。只不过此刻看向李天宇的眼神却越发好奇了,而李佳程原本还想再训李天宇几句,不过看到他那严肃的表情后便也忍住了,同样好奇地盯着李天宇。
“那位冯使节在朝中位居何种官职?”李天宇担忧地问道。
“德遐正是老朽的属下——礼部侍郎。李公子何出此问?难不成李公子也认得德遐?”
“不认识。”闹闹的,这冯德遐老子不认识,不过姓冯的公主却是熟得很。刚刚想事情太投入,就听到了这几个关键词,结果给断章取义了。
“哎,要说这德遐也不容易啊。原本那出使吐蕃的差事就苛刻地很,虽算不上是九死一生,但亦算是如履薄冰。那吐蕃的弄赞原本就怀有异心,想来此番定没少刁难了德遐。好在德遐算是应对得体,没为对方捉了把柄羁押起来。老朽曾听说圣上原本曾打算将那冯妃之女清河公主下嫁于吐蕃的,后来还是德遐私下进言说自己那妹妹冯妃已被打入冷宫,此时若再将冯妃之女下嫁吐蕃的话,便如将她问斩无异。然后德遐便向圣上请命愿意出使吐蕃进行游说安抚。只可惜,终是未遂。”说罢杜大人径自叹了口气。
李天宇听罢却是一言未发,浑身不由自主地颤抖了起来。此刻的他,心中早已满是怒火,甚至恨不得现在就插上翅膀飞到长安找李世民理论去。闹闹的,太欺负人了,原本老子就很看不起这种和亲式的绥靖政策,要说你朝廷实力羸弱万不得已也就算了,可是本朝明明这么强大还去干这种勾当。干了也就算了,还特么去找自己的亲生闺女,还是原本就比较可怜的一个闺女。闹闹的,你丫就不会去找个郡王认个干亲嫁个文成公主过去吗?或者找个刁蛮任性点的公主派过去搅得他天翻地覆、鸡犬不宁,我看武则天那样的就不错。不过与此同时,他也无意中得知了冯梦瑶的公主名号——清河公主。
“贤侄,贤侄——”柳运隆发现了李天宇的异常,当即冲他开口喊道。
“啊!怎么了,柳伯父?”李天宇回过神来,满脸歉意地应道。
“我看贤侄适才似有不适,贤侄无恙否?”柳运隆关切地问道,一旁的李佳程也是一脸的关切,而杜大人则是眯起了眼睛。
“谢伯父挂念,天宇无恙。”李天宇微皱着眉头应道。
“禀大人,外面有位官差说要找一位姓杜的大人。”却见李天宇刚一说罢便从大堂处传来了门房的声音。
“看来人都要到齐了。”杜大人自言自语道,说罢又冲柳运隆和李佳程抱拳道,“柳大人,李大人,杜某还有要案在身,便不再做逗留了。”
“杜大人何必这般仓促行事,把人带到我总督衙门上还不是一样的审吗?这样也好教我和老李一同开开眼界不是。”柳运隆半开玩笑地说道。
“哪里哪里,老朽也是为了不负圣命,所以才低调行事的。还请两位大人能为今日杜某所言守口如瓶。李公子,老夫这便要动身了。你还要随老夫一同前往吗?”
“自然了,原本便说好的。”李天宇随即也不再想那和亲之事了,站起身来毕恭毕敬地说道。
“杜大人,犬子生性散漫,口无遮拦,在府中更是受得万般宠溺坏,因此若犬子有何失礼冒犯之处,还请杜大人多多担待,切莫与之计较。宝儿,你同杜大人此行切莫放肆张扬,要学得多看少说,万不得在杜大人跟前造次。”李佳程见李天宇甚是坚定,便也不好再做阻拦,当即这般安置道。
“孩儿谨遵父命。”李天宇诚恳地应道。
“好了,贤侄,老夫也没什么要说的。总之,老夫相信你。”柳运隆拍了拍李天宇的肩膀说道。
“既如此,那老朽便告辞了。两位大人还请留步,眼下当便宜行事。”杜大人起身向柳运隆和李佳程抱拳告辞道,说罢也不等二人回话便转身离去,李天宇见势匆忙冲二人抱了抱拳便也转身跟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