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是海陵县的贵人啊,二位还请稍等片刻,小的这便去禀报我家大人。”那门房当即眉开眼笑地将碎银纳入怀中,谄媚道。
“俞,你不是说初次拜访不用送礼吗?”约翰公子看着那说罢便撒腿跑去禀报的小吏忍俊不禁道。
“阎王易送,小鬼难缠。见笑了。”俞贵妇挥了挥手道。
不消片刻,那前去禀报的门房小吏便又跑着回来了。
“两位贵人,我家大人此刻正在处理公务,原本是不打算见客的。小的也是看两位贵人这么有诚意地大老远过来拜访,便帮二位说了些话,一会儿若是我家大人问起什么来,还请两位能行个方便。”这门房小吏略有些羞赧地义正言辞道。
“多谢差爷仗义执言,吾等自当言明是您爱护百姓尽忠职守所为。”俞帮主哪儿还看不来眼前这门房是想让自己替他圆谎。
“那小的便多谢二位了。二位这边请进吧。”那门房高兴地向二人抱了抱拳,随即右手一挥做了个请势。
俞帮主也懒得再浪费工夫,当即朝着后面走去,一旁的约翰公子却仍是一副没笑完的样子。
“俞,你们这里的官府还真是有趣啊。”
“习惯便好了。约翰公子,一会儿见到知县大人,您看我眼色行事。”
“什么是看眼色行事?”
“一会儿不管我说什么,您顺着说便是了。”
“好的,俞,你说什么就是什么。和你合作我一直很放心的。”
二人走过甬道之后便看见了那身穿官袍的知县大人。那知县看起来约莫二十五六的年纪,身上的气质倒是和那陈友亮的大哥陈海亮有些相似,给人的第一感觉便是一个英明神武的青天大老爷。此刻正埋头看着案上的卷宗,却是没有注意到二人的到来。
俞帮主见此便忙停住了脚,还不忘伸出自己的右手向旁边的约翰公子做了个拦势。约翰公子不明就里,正要开口询问,却迎来了俞帮主镇定的目光。然后二人竟是站在原地等了起来。
大约过了半柱香的时间,那知县大人放下毛笔,起身对门外的候着二人说道:“二位随我来吧。”说罢便率先向后面的暖阁走去。
俞帮主和约翰公子见势连忙跟了上去。进入暖阁后,那知县大人也未褪去身上的官袍,落座后也示意二人坐了下来。
“不知两位此行衙门有何贵干?”那知县大人倒也直接,上来便这般开门见山道。
“知县大人,民女俞氏,乃海陵县的一介生意人。这位是约翰公子,乃西洋盎格兰王国的户部尚书。此番拜访知县大人却是有问题想请教大人。”俞帮主也很是干脆的说道。
“哦?二位远道而来,怕不只是请教问题那么简单吧。有何问题且说来听听。”
“敢问知府大人,近两年苏州县这盐课收入如何?”
“此乃地方官府机密,恕本官不便告知。”
“据民女所知,自前朝起,朝廷便不再征收那盐课,进入我朝后,高祖皇帝为了休养生息,轻赋薄敛,亦废除了一些杂税。自我皇继位以来,天下太平,万邦来朝,盛世之中我大唐民生也日趋富足。因此,便又重新征起了那盐课,尽管如此,却也远远没前几朝盐课那么重。不知大人对此有何看法?”
“正如你说,高祖皇帝在位时,我朝刚刚稳住根脚,为使战后民生尽快恢复,所以废除了前朝的一些苛捐杂税。眼下正逢我贞观盛世,民生充足,自然也就重开盐课,增加国库收入来建设我大唐。毕竟我皇乃开明贤君,注重民生,因此尽管重开了那盐课却也比前几朝要轻薄许多。”
“大人只知其一,据民女推测,眼下各个县的盐课收入勉强能够维持县衙里的日常开支便很不错了。这样一来,地方上的县令要想搞出点政绩,多交上去些税赋却是难以办到的。所以,民女推测,圣上之所以重开盐课却又征收不多,一来是为了继续轻赋薄敛,二来则是为了填充国库的同时考核这众地方上的官员。毕竟眼下国库虽算得上厚实,但那北方胡地却也偶有骚乱,所以,若说圣上只是为了轻赋薄敛的话,倒不如不重开这盐课。”俞帮主若有其事地说道。
“你说的也不无道理,但终究也不过是推测罢了。再者,本官对这政绩不政绩的并无多大兴致,为官只需上对得起皇恩,下对得起苍生便无愧于心。若是真能为圣上分忧,那定然是再好不过,而眼下身为一方知县,能做到百姓衣食无忧,地方囹圄空虚便是不负圣望了。”知县大人正气凛然道。看来这位知县大人非常清楚自己的为官之道。同时,他也心里暗惊道眼前的这位女子无论是见识还是才智皆乃非凡之辈,单是这一番揣摩圣上心思的推测便足以说明其也是深谙官场之道的。
“大人说的太好了,苏州县能有大人您这样的父母官真乃苏州百姓的造化。常言道‘三年清知府,十万雪花银(注:实则出自宋朝)’,多少寒窗十年的仕子有朝一日为官后想的第一件事便是光宗耀祖、荣华富贵,似大人这般养一身浩然之气的便说是凤毛麟角亦无可厚非。”只见俞帮主由衷地叹道,似是发自肺腑。而一旁坐着的约翰公子此时却是已经有些听不懂二人所说的内容了,索性便在一旁开始对二人进行察言观色。
“两位若是没有别的问题了,那便恕本官公务缠身,不能奉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