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亮了一个多小时,天空中又出现了鬼子的飞机,象讨厌的苍蝇似的嗡嗡叫着。从南到北,从东到西,却再也找不到鬼子大队的影子。
城北战场还未打扫干净,伤员是撤下去了,火炮、机枪也都被收走或掩藏,但地上还散落着不少枪枝,更多的当然是鬼子的尸体。鬼子飞机盘旋良久,终于确认蝗军已经遭到了歼灭性打击。带着极度的愤怒,飞机四下寻找着目标,向邻近的村庄轰炸扫射一番,又转回淮阳城,在城外发泄了一通,才怏怏地飞离。
飞机一走,城外的部队便分别从掩蔽处出来,编组人马、配发武器弹药、接受任务;防空部队也紧张地构筑隐蔽阵地,保护要害地方;运输队、担架队也公开行动起来。
鬼子飞机造成的损失不大,中国×军队都分散隐蔽,围城部队也在蛇形交通壕内得到了有效的保护。即便是在战斗之中,寥寥数架携弹量不多的飞机其实也很难改变战局。
援军已绝,淮阳城内的日军惊惶莫名,眼见城外壕沟还在锲而不舍地延伸逼近,深感绞索已套在脖子上,正慢慢收紧。一边向外界继续求援,一面加固城防,并在城内修筑街垒工事。眼见城外的东西南三面都有火炮在调动,鬼子判断敌人倚仗兵力优势在围三阙一,三面都可能发起猛攻,便把兵力相对集中,重点布防。
城外步步紧逼,城内气氛也压抑沉郁,鬼子驱赶百姓,清扫射界,构筑巷战工事,逞着最后的淫威。
城内百姓猜测着鬼子末日将临,忍气吞声的背后强压着愤怒的火焰,人心浮动,都盼着攻城的隆隆炮声。
在城中的一处房屋内,三个人正在秘密商量着事情。
“有了办法没有?”王力明并没有预备下得到什么满意的回答的希望。反之,他却是想说出他的决定。
范章把眼皮搭拉下去,嘴角微微往上兜着,作为不便说什么的表示。
“我们等着光复,再参军为国吧?”吴义文试着步儿说,语声不象往日那么高大,似乎是被羞愧给管束住。
“等着?”王力明低声的问,而后待了半天才摇了摇头:“太被动了,万一国*军攻不下城呢?难道我们就象以前那样,是不是自欺欺人?”
“我也这么问过自己,”吴义文的语声高了些,“我并不一定要等。我是这么想:咱们轻举妄动,死在这里太可惜,而且并没有什么好处。”
“是的,我们是受过高等教育的,可惜;三个人的力量太小,无益。”王力明点着头说。
忽然,他站了起来,提高了语声象个演说家,语气也激烈起来,“可是,亡国奴是没有等级的,一个大学生和一个农民没有丝毫的分别,再从反面来说不愿作亡国奴的也没有等级,命都是一样的,血,没有高低;在为国牺牲上,谁的血洒在地上都是同样的有价值。爱国不爱国,一半是决定于知识,一半是决定于情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