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老夫而来?你会如此好心?”杨素虽然不解,却也不信刘礼。
有道是“没有无缘无故的爱”,杨素绝对不会相信刘礼有圣人般的仁心,专程来帮他。
“真是可笑!”杨玄感就更直接了,道:“我们两家是死敌,你会为爹而来?真是天下间最好笑的笑话!”
刘杨两家,是死敌,只要给任何一方机会,就会弄死另一方。甚至是抄家灭门,诛九族,挖祖坟,也在所不惜。
“当然不是。”刘礼很清楚,遇到杨素这种老狐狸,假言空话都行不通,得说真话。
有时候,真话更有力量。
“哦。”杨素如剑般的浓眉一挑,眼中精光一闪,盯着刘礼。
刘礼看在眼里,知道他成功的勾起了杨素的好奇心了。
仔细想想,刘礼虽然长相难看,人并不傻,这从他的滇池对联就看得出来。此人不仅不傻,反而还有些才华。就是这样的人,竟然明知道杨素府里是龙潭虎穴,他却敢来,这必然有所依仗。
现在,再听刘礼直承其事,杨素不得不好奇。
“你既没安好心,为何说为爹而来?你是在说假话,是吧?”杨玄感的语气极为不善,右手一挥,喝道:“拖出去,砍了。”
两个武士拖着刘礼又要朝外走。
“杨公子,你这话就不对了。这世上,又有几人对越国公是好心?”刘礼却是一点也不惊慌,侃侃而言:“好心,未必对越国公有利;没有好心,未必对越国公不利。”
别看杨素势力极大,爪牙众多,但真正对他有好心的扳着手指头也数得过来。绝大多数人,是为了自己的前程,不得不讨好杨素。
刘礼这话,直指本质,杨素浓黑的眉毛一拧,右手一挥,要武士退下。
杨玄感想要说话,被杨素摆手阻止了。
“玄邃已经禀报过了,你还是有些才华的。你这对联的确是不错。”杨素拿起短案上的那张纸,冲刘礼一晃,道:“滇池,我去过,其景致人文,与对联很配。你可有下联?”
杨素文才惊世,他的诗词广为传颂,能得到他一语半字赞扬,那是莫大的荣幸。要是换个人的话,一定会惊喜不已。然而,这一招在刘礼这里没用,道:“这联是我一时兴起,下联还未对出。越国公文才惊世,不妨对对。”
“大胆。”谁敢如此对杨素说话?就是隋炀帝也得礼让三分。杨玄感怒了,大声喝斥。
刘礼憋了杨玄感一眼,心中暗想,怪不得杨玄感这厮第一个反隋,就这点心性,太沉不住气了。
杨素不问刘礼此来的目的,而是谈对联,说到底,就是在与刘礼较劲,他相信刘礼年轻,肯定沉不住气,会自动说出来。
刘礼当然知道杨素的用意,自然是不会自动说出来的,干脆与杨素谈对联。
杨素有些惊讶,看着刘礼,微微一笑,道:“刘禹能有你这样的儿子,算他好命。”
杨素何等样人,哪会不知道刘礼的心思。对刘礼这份沉稳,他还是很赞赏的。象刘礼这样年轻,如此沉得住气的人,还真不多见。
“这联是极好的,容我有空再来对。”杨素把对联一放,道:“说说吧,要是你真能说服我,救你爹也不是不可能。”
“爹……”杨玄感很是惊讶,杨素一向精明,怎么就信了刘礼的鬼话?有兴趣要听刘礼说话了呢?一刀把刘礼砍了,岂不更省事?
杨素没有搭理杨玄感,而是面一沉,整个人如同冰山,令人灵魂都在寒,沉声道:“刘禹数次三番参老夫,说老夫误国误民,要皇上罢老夫的官。如此大仇,我杨素要是不报,不是大丈夫!你要想老夫救刘禹,这很难很难。老夫正告你,要是你不能说服老夫,老夫今日就灭了你全家!”
这虽是威胁之语,却是事实,一点虚言也没有。
刘禹和杨素之间的仇恨海样深,要想说服杨素,要他救刘禹,这难度之大不比登天容易。若刘礼真能说动杨素,那就证明杨素能获得巨大的利益。依二人之间的仇恨,那是你死我亡的大仇,能让杨素心动,这利益有多大,可想而知。
在如此巨利面前,救刘禹并非不可能。
当然,若是没有令杨素动心的利益,杨素必然会灭掉刘家。
刘礼啥话也没说,快步上前,来到杨素面前,跪坐在矮几上,道:“上茶。”
这厮真无耻,真够大胆的,竟然如此无礼。谁敢当着杨素的面,如此做的?
“你……”杨玄感的眼珠子差点掉下来了,指着刘礼,就要喝令武士把这厮推出去砍了。如此无礼,胆大妄为之人,十足该死。
“上茶。”然而,让杨玄感更加迷糊的是,杨素竟然同意了。
“要好茶。”刘礼茶补一句。
“上好茶。”杨素想也没想就同意了。
杨玄感瞪圆了眼睛,感觉跟做梦似的,这究竟怎么回事?杨素怎会同意刘礼这样无礼的要求?能给他一盅茶,已经是高看了,现在竟然要上好茶。
把杨玄感这副丈二金刚般摸不着头脑的样儿看在眼里,刘礼腹诽杨玄感:怪不得这厮弄得满门抄斩,就这智商。我越是如此,越是说明我有所依仗,杨素越是期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