郁砚秋的丧事是谢长宁亲自料理的,没让任何人插手,为了处理好这件事,他一度缩减了每日去县衙的时间,每天就只睡那么几个时辰。
之前被安排到东厢那边伺候郁砚秋的人,除了负责洒扫的粗使丫鬟受的处罚稍微轻一点,只罚了半个月的工钱,其余但凡是屋里值守的,不仅扣了工钱,还挨了一顿狠的板子,贴身伺候的那个丫鬟更是直接被发卖掉了。
这是谢长宁第一次插手内宅的事务,为了心爱的女人。如果不是他有了娇妻美妾并且儿女双全,而郁砚秋也另嫁他人的话,这也勉强可以算是能让人称赞一二事迹。可惜他跟郁砚秋之间终究是错过了,彼此再没什么关系,他这么做,将他的妻儿置于何地?
等郁砚秋下葬之后,谢长宁才去了西院,并非是去探望周姨娘,而是吩咐她将管家权交给沈姝。这一次,他的态度不再像之前那样随意,是铁了心要办这事。
他走之后,周姨娘终于忍不住哭了起来,再加上身子本就不好,好几次险些背过气去。即便如此,她也不敢违背谢长宁的话,忍下所有委屈与苦楚,派人到东院请沈姝过去一趟。
这一次,不再是她恃宠而骄不把沈姝放在眼里,而是她的身体实在太糟了,大夫嘱咐过一定要卧床修养。
没有利益冲突,沈姝也没兴趣落井下石趁机折腾周姨娘,丫鬟来请,她便直接过去了。不过因为不久之前郁砚秋那事,沈姝还有点心理阴影,担心周姨娘也有样学样再上演一出杀敌一千自损八百的戏码拉她垫背,她倒是不在乎谢长宁的宠爱与否,她真正担心的是会影响她的计划。
最后沈姝最担心的事虽然没真的发生,不过周姨娘也没轻易放过她。她不好过了,也要让沈姝尝尝这种滋味。
周姨娘把从郁砚秋口中听到的事,添油加醋的说了一遍。
沈姝就这么意外的知道了当年的真相。
正如蕙姐儿之前说的那样,谢老爷跟郁老爷同朝为官,两家又恰巧住在同一条巷子里,自然而然的就有了交集。谢长宁与郁砚秋勉强可以算作是青梅竹马一起长大的,两人早早便订了亲,只待郁砚秋及笄后便准备完婚。
可惜在那之前,郁老爷就因为贪污受贿一事被革了官职贬为庶民,家产都被查抄充公,别说是权贵云集的东城,就是建安城都待不下去了。
若是郁砚秋真的就只是平民女,谢家也许还能勉强让她当谢长宁明媒正娶的妻子,可她偏偏是贪官之后,其父声名狼藉,但凡有点脸面都人家都不可能接受这样一个儿媳妇。
谢老爷因为谢长宁割舍不下,对郁老爷说看在两个孩子从小感情深厚的份上,谢家可以不嫌弃郁砚秋,但是她只能为妾。郁老爷说他不能替女儿做主,需要问问郁砚秋的意见。郁砚秋几乎没有一丝犹豫,便谢绝了这份好意。
郁家人随后便离开了建安,谢大夫人也重新开始替谢长宁物色妻子人选,只是谢长宁因为此事倍受打击,消沉失落了很长一段时间,这事不知怎么的又在世家之中传开,一来二去的,别说门当户对的人家,就是稍微差一些的人家,都不愿意把女儿嫁给他。
因此才让沈瑜捡了漏。
周姨娘说完这件事,用一种凄凉的目光看向沈姝,“我跟沈瑜,都只是那个贱人的替身,都是输家,区别只是她运气比我好,提前遇到了大爷,得以嫁给他做正室,而我因为晚了一步,只能为妾。”
“而你,沈姝,你偏偏有那么好的运气,沈瑜死了,我如今又被那个贱人算计,橘蚌相争,你什么都不用做就得了利,如今一人独大。大爷外放三年,如今才是第一个年头,接下来还有整整两年的时间,足够你夺得大爷的宠爱,如果你肚子争气一些,能生下个哥儿,便是回了建安,腰杆也能挺直了。”
沈姝月听她这语句越觉得不对,她狐疑的看周姨娘,问,“你该不会是想托孤吧?先说好了,我目前已经接手了四个孩子了,真的没兴趣以及精力再带你的两个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