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共七名副将,集体迷茫的看着他,那意思:你刚才说啥?
他揉了揉眉心,深邃的鹰眸眯成了一条线,嚎了一嗓子:“如今的情况!”
七个副将齐齐一抖。
一个方脸的副将胡子拉碴,率先反应过来,语气中有几分不解,“王爷,北燕和东楚都已经做好了准备,两国的军队集结在燕楚交界,两方蠢蠢欲动,却不知什么原因直到现在还没开战!”
他回报着两国的情况,眼尾却一直偷偷的往冷夏那里瞄。
王爷真是信任这小子啊,居然连议事的时候都不防备着他。
这么想着,就感觉脑后小风阴丝丝的吹。
再朝上首瞄了瞄,果然是王爷黑着脸阴森森的看着他。
不就是一个美少年吗?
虽然是你的美少年,看两眼都不行?
副将心里嘀咕着,眼睛却老实了,直直的目视前方,再也不敢朝那边瞥。
战北烈点点头,唇角勾了一勾,慢悠悠的说道:“自然是防着其他三国横插一脚,想必两国的使节已经在路上了。”
另一名副将黑瘦黑瘦的,眸子中不时闪过几丝精光,恍然大悟道:“王爷,您是说两国都在等,等使节和三国谈好了绝不参与的条件,才能放心?”
那边战北烈他们讨论着两国的军情,这边冷夏收拾好了,起身伸了个懒腰。
那个胡子拉碴的方脸汉子,指着冷夏,吞吞吐吐的问道:“王爷,这个公子是……”
战北烈皱了皱眉,开始认真的思索,给媳妇安排个什么身份好呢?
他思忖了半响,顿了一顿,说道:“谋士!”
谋士?
王爷啊,这也太假了!
哪有谋士和主子住一个帐篷的,还是一张床!
七人纷纷不信,却也不敢多说,只在心里有了几分计较。
冷夏却是懒得管他们怎么想,反正无非是战北烈的男宠罢了,想来也不会更有新意了。
她悠然朝帐篷外迈了出去,边走边慵懒的说道:“我出去转转。”
这语气,懒洋洋的,这行为,不等战北烈同意就走了出去,只是知会了他一声,而非请示。
七名副将顿时怒了,简直太不把王爷放在眼里了!
这恃宠而骄的小子,还真把自己当回事儿了?
不过是个靠屁股上位的兔儿爷罢了!
副将们怒视着前面冷夏的背影,看王爷不治你的罪!
他们等啊等,等啊等,一直等到他的影子都快不见了,也没等到战北烈的那句“大胆”!
转头一看,顿时掉了一地的眼珠子!
只见大秦战神一双鹰目紧紧的锁着她走远的背影,那目中混合了爱慕痴迷宠溺……等一切绝不应该出现在他眼中的情绪,仿佛怎么看都看不够似的。
一直待那小子拐了个弯不见了,王爷还抻着脖子又探了探。
半响后,神色懊恼的小声嘟囔了句:“忘了让她早点回来,赶了一天的路,也该累了。”
营帐内再次出现了七座石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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冷夏在军营中漫无目的的闲逛着。
这是她的习惯,总要在到达一个新的环境时,将周围的一切摸索清楚,将整个环境的地图印在脑中。
一路上碰见的士兵们皆以一种“明了”的鄙夷眼神瞅着她,无不冷哼一声,绕道而行,仿佛和她走在一条路上,都失了身份!
冷夏面色无常,她从来不会在意不相关的人的看法,尤其是他们所谓的“明了”,不过是一些自以为的臆想罢了。
现在是申时,下午三点多钟。
赤疆的确是冷若严冬,日头高挂,而阳光却是淡淡,秋风吹的凛冽,刮在脸颊有一种刺骨的寒凉。
突然,远处一声熟悉的嘶鸣传来。
冷夏绕了个道拐过去,果然就看见了那匹神奇的老马。
他的旁边叶一晃不在,站着发呆的慕二。
此时的老马一改往日的忧郁形象,尾巴在地上扫来扫去,四蹄欢快的蹦跶着,蹦跶的满身肥肉都颤巍巍的直打晃。
一双眼睛中兴奋异常,紧紧的盯着远方行来的一匹小母马。
小母马长的并不壮硕,一身纯白的毛发,身材却极是健美,骄傲的昂着头颅,步子优雅而矫健。
老马沸腾了!
“嗷嗷”叫着撒开蹄子,“滋溜”一下就蹿了出去。
那速度!
估计若是叶一晃见着,绝对得哭出来。
冷夏看的有趣,老马欢脱的嘶鸣着,在小母马的身侧嗅了嗅,然后就开始耳鬓厮磨,沿着它的脖颈蹭来蹭去。
慕二也不发呆了,他傻不愣登的看看母马,再看看冷夏。
再看看母马,再看看冷夏……
如此循环了几遍之后,呆呆的眸子转向了老马,皱了皱眉,开始思索。
冷夏翻了个白眼,这人的脑回路从来都奇特,她实在不理解自己和那匹母马之间有什么联系。
那匹健美的小母马扫了扫尾巴,喷出一个响鼻,迈着优雅的步子离开了。
老马跟在后面跑了一段路,嗷嗷叫了几声,耷拉着脑袋垂头丧气的回到了慕二的身边。
眼神忧郁,开始望天。
就在这时,叶一晃和一个士兵勾肩搭背的走了过来,两人“兄弟”来“兄弟”去,聊的不亦乐乎。
那士兵见到冷夏,鄙夷的撇了撇嘴,朝叶一晃打了个招呼,率先离开了。
冷夏看完了好戏,继续沿着军营转悠。
有了叶一晃安慰示爱受挫的老马,慕二歪着脑袋想了想,也跟了上去。
慕二就好像一个不存在的影子,呆呆的跟在后面。
冷夏回头,找了个话题问道:“你怎么会在渠城?”
他想了想,才慢吞吞的回答:“流民,医治。”
他缓缓的蹦出了三个词,冷夏也不计较,知道他是说边关这里流民泛滥,他来医治。
很难想象这么个连衣服脏了都要暴走的人,竟然会去满身脏污的流民堆儿中,为他们治病。
两人一问一答,气氛倒是和谐的紧,说话间就走到了军营的最远处。
目之所见是一方极大的湖,湖水很浅,已经有些干涸了,冷夏捡起块石子扬手一丢,在湖上打起了水漂。
慕二盯着那石子,看的目不转睛。
石子弹了三弹,在湖面上划过三道利落的弧线,溅起层层水花。
直到“噗通”一声落入湖底,慕二转过头,以一种奇特的眼神看着冷夏。
冷夏一个踉跄,差点栽个跟头,若是她没理解错的话,这个眼神叫做:崇拜?
慕二依旧看着她。
直到被他盯的头皮都开始发麻的时候,冷夏终于哭笑不得的明白了他的意思。
这是要学啊!
她翻了个大大的白眼,问道:“你自小都是一个人?独来独往?”
通常有一般大的孩子陪着长大,这些孩童间的小把戏,都是见怪不怪的。
慕二呆呆点头,继续盯着她。
冷夏挑了挑眉,笑道:“你师父呢?”
提到师父,慕二狠狠的皱了皱眉,半响才几不可见的摇了摇头,眼神迷茫,答道:“不知道。”
冷夏想了想,以他师父那样的性子,他还真的未必知道。
她再捡起一颗石子,果然就见慕二的眼睛亮了一下,聚精会神的注视着她的手。
“你有师娘么?”她将手中的石子丢出去。
慕二的眼珠跟着石子转动,石子落在哪里,他的目光就跟在哪里,直到石子落入湖水,才一寸一寸的转过头,歪着脑袋回答:“没有。”
然后再次以充满了求知欲的目光,盯着她。
冷夏望天,抗不住这人傻傻愣愣的小眼神儿,开始了打水漂的教导。
时间缓缓的过去,天幕暗了下来。
冷夏揉了揉已经发酸的胳膊,实在不理解这人怎么可以这么笨!
笨的她想骂娘!
她不再理会慕二的小眼神儿,直接选择无视,摇着头往营帐的方向走去。
一直走出了很久很久,她转头看去。
那个呆呆的男人,依旧将手中一颗一颗的石子丢进湖里。
一颗沉下去,再丢一颗。
挺拔的身姿在月光下拉出一条长长的影子,形单影只,寂寞而……
执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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军营大帐。
七个副将依旧还在营帐中,战北烈却已经心不在焉了。
他不时的看看外面的天色,脸色已经和天色同样的黑,眉峰蹙着,阴森的气息以他为中心向着四周蔓延。
副将们的回话已经拌拌磕磕结结巴巴了,他们害怕的同时也在幸灾乐祸。
一个靠屁股上位的兔儿爷,也敢这么嚣张!
瞧瞧王爷那脸色,等那少年回来,有的瞧了!
果然,在少年回到帐篷的时候,王爷咬着牙恨骂了一句:“你还知道回来!”
副将们皱了皱眉,怎么觉得这语气不大对呢?
怎么就听出了几分撒娇的味道呢?
再看烈王的神色,那阴森森的黑脸,竟然已经由阴转晴了?
那咧着的嘴角是个什么意思?
那眼里的笑意是个什么意思?
七名副将不可置信的瞪着战北烈,心中无声的呐喊着:剧情不是这样的啊!
见他们还没议完事,冷夏径自走到书柜上取了本书。
走到床榻边,斜斜的倚着翻开,神态悠闲的回了句:“饿了就回来了。”
她是坚决不会告诉战北烈,自己竟然在湖边教了慕二一个多时辰的打水漂,省的这人,又要炸毛了。
战北烈这才想起,这个时辰的确早就该用膳了。
媳妇饿了,这可是大事!
他“呼”的一下站起来,带的桌上的地图纸张都颤了一颤,高声吩咐外面的勤务兵:“用膳!”
副将们再看冷夏的眼神中,已经不完全是鄙夷了,掺杂了几分扭曲的佩服。
兔儿爷,也是个技术活啊!
哪个兔儿爷,能像这少年一样,把大秦战神调教成这样的?
呸!
英明神武的王爷不是断袖!
不是断袖又是什么?
看看王爷那炙热的小眼神儿吧,打从少年进了门,就没从他身上离开过!
七人的心中天人交战,挣扎着,反驳着,最后终于得出了一个结论。
王爷只是误入歧途了!
没错,误入歧途!
七人对视一眼,皆在心中做出了同样的决定,想个法子把王爷拉回正道来!
战北烈看了他们一眼,直接吩咐道:“今天辛苦了,都出去吧。”
话音方落,一阵清淡的饭菜香气飘进了帐篷,勤务兵端着晚膳走进。
三菜一汤,都是极为简单的青菜小炒。
战北烈给冷夏夹了一筷子青菜,带着几分愧疚的说道:“这里环境艰苦,这样的菜已经是极好的了,若是后面一旦有了战事,有时馒头稀粥都是奢侈。”
冷夏浅浅的笑了笑,在这偏僻荒凉的赤疆军营,三菜一汤的确是不少了。
想来这是战北烈来的第一天,所以菜色才多了些,不过她对这些从来不在意,吃饭而已,能填饱肚子就行。
夹起青菜尝了尝,的确有些单调,味道却是不错。
冷夏见他心疼自己,心中更是暖意融融,笑着回了句:“无妨,是我想来的。”
战北烈顿时眉开眼笑,乐的傻子一样,媳妇绝对是舍不得我啊!
他美滋滋的瞧着冷夏吃饭,突然眉峰一皱,转头望向帐篷外,那依旧呆立在门口的七名副将,喝道:“怎么还不走?”
“走!走!走!这就走!”
副将们磨磨蹭蹭迈着小碎步,一步三回头的走了,却是更坚定了那个信念。
一定要想个办法,将王爷拉回正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