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说贾府的众人还未从贾琏回转的消息中反应过来,就听见了一阵钟声响起,所有人都沉默了起来,待听到那三声钟声敲过,贾政便立时起了身:“母亲这几日恐怕又要辛苦了,可还要当心身体。儿子们先去外面等着传唤了。”说着便和贾赦一起快步的走了出去。
王夫人见这满屋子的人,微微叹气:“母亲且歇息着,儿媳去交代一些事情。”贾母也叹道:“辛苦你了,快些去吧。”说着又对宝玉等人道:“你们也都散了吧,回去找那素净的衣服换上,这两日不要轻易出门。”
众人这才都退了出来,黛玉一出了贾母的院落就急急的往落梅院而去,却不料被宝玉拉住:“林妹妹去我那里坐坐吧,我前日里刚得了件好东西,妹妹去帮我品评一番!”
黛玉还未说话,晴雯便笑道:“哎呦,我们那里一大摊子事儿等着姑娘去裁夺呢,你个富贵闲人也快去换了素服吧,回去晚了袭人姐姐又到处寻你不着!”
宝玉见晴雯一身素装,娇俏的站在那里,不由得心里有些丝丝后悔将她送到黛玉身边去,便笑道:“你有功夫也要常来坐坐,袭人麝月她们还总是念叨你呢!”
晴雯哼笑一声,不再理会宝玉,扶着黛玉向落梅院走去。
落梅院里倒是安静的很,和平日里没什么异样。倒是隔壁的梨香院又是一番闹腾,还有那几个三等小丫头过来和冬儿、凡儿等人来借素服。黛玉请来了宋嬷嬷,两人细细的商量了一番,觉得即便真是孙皇后去世也影响不到自己家里,便稍稍放下心来。
正想去前院寻林皓睿,却猛的想起楚天佑的春闱来,不由得深深的叹了口气。
“你唉声叹气的在做什么?”滕曼从内室转出。已经将早间那一身丁香色的衣裳换下,穿了一件清水蓝的衣衫,顿时显得清秀雅致了许多。
“我是在叹着楚大哥的春闱,恐怕又要等上一年!”黛玉悠悠的说着,滕曼一愣,继而也叹道:“是啊,估计哥哥的婚事也要耽搁下来,不知道哥哥去了哪里,姨母说他是有重要的事情,我一开始还想着是和平反有关。但这次却不见回转,看来竟然是别的事情。我不知为何,心里总是惴惴不安的!”
“滕姐姐可要写封信回家问问?”黛玉见滕曼如此落寞的样子。也不去管楚天佑的春闱了,忙柔声安慰着滕曼。
林皓睿一进来便见到两个姑娘都很落寞的样子,不由得笑道:“这是怎么了?今日去杨府发生什么事情了吗?”黛玉站起来迎接林皓睿:“哥哥怎么这个时候进来了,不是说去瞧琏二哥进城了吗?”
“妹妹也是糊涂了,这个时候谁还有心思去迎接凯旋的将士回城啊。我进来是叮嘱你们两个一声。这两日恐怕老太君和几位有诰命在身的夫人都要进宫去奔丧,这府里的事情势必要乱上几分,两位妹妹要小心行事,如若遇到什么难事,一定要告诉我,不可瞒着。”林皓睿拍了拍黛玉的肩。
“哥哥去忙吧。不用担心我们!”黛玉轻笑着,总是觉得自己在哥哥面前会变的很依赖,就似乎什么事情都有哥哥在这里挡着。天塌下来也是不怕的。
滕曼一脸向往的瞧着这兄妹二人,林皓睿瞧见了,笑道:“滕妹妹也不必担心令兄,我已经派人去打听了,想来这几日便有了消息!”
滕曼诧异的看向林皓睿。对被这样一个毛头少年瞧破心事很是窘迫,脸上有些发红。忙道:“有劳林大哥了!”
洪贞六年,腊月初十傍晚。
整个上京城都非常的肃穆,负责统领中军的杨家,出动了两百名将士,去往了京城四面八方的城门,将上京城暂时戒严。
日落时分,宫内便有了明确的旨意传出,久病于长宁宫的皇后孙氏,于洪贞六年腊月初十寅时薨。
紧接着服丧的各项旨意也陆续的传了出来:洪贞帝辍朝三日,服缟素,三日后除服。又道王宫大臣七日内上朝机会均需服布素,二十七日方除!
待晚饭后,两位贵妃娘娘手谕,传所有命妇进宫哭丧吊唁。顿时,整个上京城车马隆隆、各王府侯爵、文武百官的亲眷们,开始了每日卯时出发,酉时方归的日子。还好,圣上体恤大家辛苦,只是让守了头一期,就发送回家了。饶是如此,像贾母这种年龄已高的老人,还是陆续病倒了好几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