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说那被抓到的库房偷窃的小丫头,年纪不过十一二岁,此时跪在大厅里瑟瑟发抖,让人看着不由得心生怜惜。宝钗首先有了不忍之心,轻声问着王熙凤:“这丫头便是那偷盗之人吗?她如此小小的年纪,难不成还能瞒过护院的眼睛,别是谁特意栽赃在她身上罢!”
那小丫头一听宝钗的话,忙不住的磕头,哭喊着:“二奶奶明察,奴婢冤枉冤枉啊!”
王熙凤看了宝钗一眼,笑道:“薛大妹妹别急,是不是被冤枉的,咱们一问便知。”说着就冲那小丫头问道:“你叫什么名字,在哪里当差?”
那小丫头依旧在磕头,此时听了王熙凤的问话才停了下来,哭声道:“回二奶奶,奴婢名叫彩萍,原是蓉大奶奶身边的小丫头,现在跟在宝珠姐姐身边。”
王熙凤有些诧异,她怎么也没有想到,这个丫头居然是蓉哥媳妇的婢女。顿时语气就严厉了几分:“你半夜三更的去库房做什么?那对儿海水云龙纹的瓷瓶可是你拿的?”
彩萍又磕了个头,方哭道:“二奶奶明鉴,那对花瓶真的不是我拿的,我去的时候,那对儿花瓶已经不见了。”
王熙凤冷笑一声:“如此说来,你半夜三更去库房,也是要去偷那对儿花瓶的,只不过是被人捷足先登了而已。”彩萍这次没有在反驳,只是乖乖的跪在地上。
王熙凤嬉笑的看向一旁的李纨和几位姑娘:“这真真是打咱们的脸了,外面的贼人还没来呢,家里的偷儿就惦记上了。不过是一对儿破瓷瓶,在府里什么好东西没见过,弄的如此眼皮子浅显!”
探春在一旁叹道:“凤姐姐也不必和这些不上进的多费唇舌,依我看,都打将出去了事!”
黛玉则好奇的问道:“你们都去拿那对瓶子要做什么?就我所知。那瓶子不过是普普通通的官窑而已,并没有特别的。”那彩萍看了黛玉一眼,继续低着头,没有说话。
王熙凤怒道:“快快道来?偷那瓶子意欲何为?”
彩萍依旧有些畏畏缩缩,看的王熙凤十分的恼怒,愤然道:“带出去打二十板子,如若求饶打四十!”那彩萍一听,登时慌了,忙跪着往前蹭了几步,哭喊着:“二奶奶饶命啊。不是彩萍要去偷的,是宝珠姐姐……”说着又畏畏缩缩的看了旁边一眼。王熙凤顿时柳眉倒竖:“左顾右盼的做什么?还不快快招来!”
彩萍这才磕磕绊绊的说道:“是宝珠姐姐说那瓶子是蓉大奶奶心爱之物,让我去瞧瞧还在不在库房。如若在,宝珠姐姐就去求了大爷,让她替蓉大奶奶收着。”
“胡说八道!”王熙凤怒道:“别说是一对儿普通的官窑瓶子,就是那前朝古物稀世珍宝,你们大奶奶也不曾放在心上。睁大眼睛去你们大奶奶屋子里瞧瞧。哪件东西拎出来不是价值千金,怎么会在意这么一对儿破瓶子的。你打量着我和姑娘们都好蒙骗是吧,在这里胡言乱语。”
“二奶奶明鉴,彩萍说的句句是真啊,不信,您可以和宝珠姐姐对峙的。真的是宝珠姐姐让奴婢去的,真的!”彩萍依旧哭着,王熙凤却摆了摆手。平声道:“拉出去,打二十大板!”
“二奶奶……我冤枉啊,冤枉啊!”彩萍哭喊着,看着甚是凄惨。
宝钗瞧了瞧那彩萍,似是非常不忍。她伸手握住了身旁黛玉的手,有些不忍的看向黛玉。黛玉看着宝钗的样子。轻声道:“宝姐姐不舒服吗?现在天儿冷了,宝姐姐应当多穿些才是。”
宝钗一叹,拍了拍黛玉的手,看着王熙凤等人像她投来的目光,谦逊的笑着:“何尝是不舒服,只是看这丫头小小的年纪甚是可怜。凤姐姐何不招那宝珠前来对峙一番,也免得我们无辜冤枉了好人。”
王熙凤笑语嫣然的看着宝钗:“那依薛大妹妹看这丫头必然是冤枉的了?”薛宝钗笑着站起来,行了个礼:“凤姐姐也别怪妹妹多嘴,只是觉得这其中事情有些蹊跷,不妨叫来那宝珠对峙一番。更何况,凤姐姐有着身孕,怎可随意见血光,恐怕对孩子不好,咱们还是谨慎的些好!”
王熙凤瞧了平儿一眼,笑着:“薛大妹妹固然是大姑娘了,事情考虑的比我这个当了娘的还周全,如此甚好,平儿,你速速去请宝珠过来。”说着又看向宝钗:“妹妹快坐,你身子虽然一向稳妥,但这冬日寒重,也当多在意才是。”
“多谢凤姐姐关心了!”宝钗仪态万千的坐了下来,脸上微笑依然。
没一会儿的功夫平儿便回来了,并没有传来宝珠,而是带来了珍大爷的传话,说那瓶子是他让彩萍去取的,但不知为何却被人偷盗了,还请王熙凤用心的查找一番。
那彩萍听了平儿的一番话之后,不由得大大的松了口气,整个人都瘫坐在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