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这孩子,从来都跟外人这个那个的臭讲究,跟我你就会使厉害。就像我怎么回事儿似的?
你啊,当时你小,备不住都不记得了。
过去搁一块堆儿过日子那阵,你爹挣公分养你叔,结果你叔偷摸开手扶车出门拉沙子挣的钱,你奶偏心眼都给他单独攒着。
这票那票的,说是给他将来娶媳妇用,不给咱家花。
你奶啊,有时候也挺让人寒心。要不说偏疼儿女不得挤呢?怎么样?到了是我和你爹养老送终吧?
你奶眼瞅着你那棉裤脚短的都要盖不住脚脖子了,她都不说给买点儿棉花。
后来没招了,我把我棉袄后背那块给拆了,掏了点儿棉花找块破布给你补的。
还你奶亲,你小叔亲,到真章谁行?我告诉你,大妮儿,别不知道个里外拐,到啥时候也得是我和你爹。
那时候你叔岁数小,我和你爹就跟养活四个孩子似的,半大小子吃穷老子,那老人说的话就没有差过的。
他一顿二大碗,全家就他一人吃饱了。
你和大成半夜饿哭,哭的跟野狼嚎似的,你们在炕那面哭,我在这面抹眼泪儿的。
你爷奶那么大岁数能挣几个公分?还不都是你爹和我受累挣?累的一身病,养活他。
我这个嫂子还咋的?对他毕铁林实心实意。那时候那么穷,我都没说啥,我现在还有啥想不开的?
唉!我要是那横不讲理的,他现在没成家,当年也都没分家,现在有俩钱儿了,交给我管咋地?理应的!”
毕月也想叹气。
她发现了,她娘现在有点儿更年期,话那个多,特别能扯。暑假回家那阵,胖大娘指使她娘干活,她娘都不敢吱个声,还给她气够呛。
现在再一看,真是刮目相看,都快要给她啰嗦哭了。
前三年后三年的,要是陪她唠,那没个头。
瞧了眼墙上挂着的钟表,对还想继续挑理的刘雅芳道:
“娘,咱回来再唠成吗?
再说一码是一码。您别老提过去那些老皇历。
人我小叔也没跟咱家分你的我的,这不是我嘛,是我不想让账目混乱不清,该怎么着怎么着,没那个必要一家不一家,两家不两家的。
你说咱家现在又不缺钱,让我小叔给买门市房算怎么回事儿?对不对?
不像是缺钱应急,再说手头不是宽裕吗?饭店那面的利润我用不着,一点儿一点儿的,到月分红就存上,我不想写我名的房子,闹个我小叔给花钱买的,那会显得我很无能。”
这算是毕月破天荒的安抚?总之,效果不错。
刘雅芳虽还是一副不痛快的样儿,但点点头:
“那你快去吧,刚出院,算明白了就痛快回家。你招点儿家,让娘省点心儿,行不?”
毕月系着一米来长的米白色毛线围巾,边走边一圈儿又一圈儿的往脖子上绕。
刚走到大门口,刘雅芳喊道:“下晌想吃啥啊?”
“随便!”
陈翠柳站在屋门口,看着大门那闪出去的倩影,红肿着一双眼睛,真心的羡慕毕月。
她不明白,同样都是女人,她也没比毕月大几岁,怎么命运就这样?被拒绝还是羞辱的方式。
“雅芳姐。”
刘雅芳正拎暖壶往大铁盆里倒开水呢。
她得给毕月那些在医院用过的床单被罩洗喽,还有她闺女来月经弄脏的线裤啥的,忙完还得抓紧给她闺女做点儿好吃的,听到开门声抬头:
“翠柳啊,到底是咋的了?”
“雅芳姐,我想回家。”(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