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端掘下相思窖。
之于桥玄英,想是甘以为墓,身堕如饴。
青丘哪里还顾得面上火灼,疾将桥玄英扯了往榻上一按,七手八脚为其止血,口内絮絮不止:“可是疯魔了?若失两目,恐尔起居尚难自安,如何料理吾之生计?“
桥玄英面上讪讪,两掌蜷曲,然闻听此言,心下怎不欢喜。
约莫一炷香后,二人共坐,俱是长纳口气,默然不语。
少待,桥玄英方攒眉,左眶空洞,痛不可遏,这便沉吸缓吐,待一轮吐纳又毕,方轻声询道:“门主,昨夜独往知日,究竟遭遇何事?”一言既落,将一目徐徐侧转,见青丘面色愈黯,其上腐肉脓血,尤见危重。
青丘轻叹,至此地步,心下反是坦然,垂眉惨笑,又查玄英偷眼,这便稍一侧身,哑声应道:“身负回旆之毒,想来,若无解药,时日愈久,情状愈恶。”
“回旆毒?”桥玄英更是不解,“可是于途中遭逢毒手?”稍顿,径自喃喃:“而今无忧小姐执掌右肩山,更见安泰,怎得如此暴虐狂徒,暗施辣手?”
青丘摇眉,沉声不应。
“门主既已遣散家奴,心下可是已欲离城?”
桥玄英一语中的,青丘闻声轻笑:“如此面目,寰瀛之内,无所差别;唯不欲在此,受旧人鬼视舌谤!”
“若可同门主连袂高蹈,玄英此生,绝无它求。”
青丘闻声,初时尚感宽慰,然不过半刻,更见黯然。
桥玄英岂会不查,见青丘默默,一时不应,心下一紧,支吾疾道:“若是......若是门主...嫌恶......“
青丘立时回臂摆手:“莫要乱语!唯不过......”思忖多时,青丘终是徐徐回身,勾唇浅笑,面上溃烂,更见狰狞。
“此回旆之毒,吾尚不知大限何日;观吾之伤情,不过十数时辰,已是弥重。”
桥玄英闻声,这方黯了眼目,原本念着不过破相,现下闻听青丘之言,方知此毒恐毁寿数,忐忑之际,已然起身,稍一定神,便欲疾走出屋。
“欲往何处?”
桥玄英不及回身,颤声应道:“如不过皮囊,玄英定不介怀;若关存亡,玄英怎不惊惧!这便直往知日宫,求拜弄宫主,想其仙家,多得九转金丹,若肯援手,施以覆载,门主必无远忧!“话音未落,启门放脚,惊奔欲飞。
青丘见状,抬声呵斥:“无需覆载!吾此陋容,便为弄无悯渥恩!”
桥玄英闻言罢走,鼻息渐重。
“弄......弄宫主?言行蕴藉,悲悯胸怀......岂会如此?岂会如此?”
青丘嗤笑,半晌,见桥玄英木然回身,取座桌边,喃喃自语不迭。
“若......若是弄宫主所为,其何以纵门主归返,不惧门主漏言?”
“除却玄英,何人肯不疑我?”青丘轻笑出声,稍顿,接道:“且不言你我妖修,名微言轻;即便吾乃愚城城主,一面之词亦不足信。”言罢,阖目长叹,径自又道:“肩山之上,恐吾倾慕弄无悯之事,无有不知;当下正是其同弄无忧欲结秦晋之时,吾若直言,世人自当以为青丘求之不得,自毁容貌以诬知日宫主,诚恐徒添谈资,为人讥笑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