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扶桑木于东夷汤谷,世人皆知;至于缴父,汝这小子怎料定吾知其去向,存其三珠?”
弄无悯闻声,回身侧目:“缴父之名,原为赤将子舆,其得仙道,全仰日君点拨,令其弃食俗谷,唯食草精叶华,荡龌龊,养身心。“稍顿,弄无悯俯身,探手而上,靠于足边一赤芝,食指屈伸之间,那仙草生灭,已见数回。
“缴父遍食欲世林草,虽已登仙,若其欲进功法,放眼八荒,还有何地堪比日君之所?”
日君朗笑,赤须大颤。
“此言不假。缴父奉本君如师如父,其避世已久,早来投奔,现便居于汤谷之下一处洞天。”
“然,其归此处,并非为精进功法,以便于仙界施展拳脚;全不过因其善念,欲济世存命,苦炼丹药,以急水火。其丹所需,乃为正阳之气;灵力入鼎,火之成丹,除却汤谷,何处可得?”
“如此高义,不愧日君教诲。”弄无悯这方起身,弓手再拜:“现下,吾知日宫中便有一人,命在旦夕,急于星火,望日君贵手高抬,乞缴父三珠以济!”
日君闻听,单手抚须,诘道:“阳俞镇上,可是淫雨霏霏,多日未歇?”
弄无悯目珠浅转,埋首臂间,不动不应。
“吾乃日君,驾赤***昼冥;何曾想见,九婴之孙,竟可一袖蔽日,单掌遮天,欲雨欲晴,欲福欲祸,全不将吾这日君放于眼底!”
弄无悯心下一紧,恐其已知不姜山同无忧之事,然心下虽乱,面色不改,稍顿,朗声缓道:“无悯乃是小辈,虽念祖上教诲,守心如一,然总有一两回放旷形骸,使个性子,赖日君虚怀,得长辈提点,无悯受教。”
日君一哼,踱步上前,定于弄无悯身前,缓于袖内取个玉瓶,其色墨,其质润,轻道:“此内,便是缴父血泪唾三珠。”
弄无悯闻声抬眉,唇角微颤,敬道:“无悯谢日君赐药!”然其心下,却知不妙:恐其早知吾当来此求药,以逸待劳。
日君稍将那玉瓶一收,正色薄怒:”吾出巡六合,竟见四海之内,万里艳阳,唯肩山一处,骤雨不歇;想来汝这小子,挂心于那九素烟内之小妖,未曾查吾六龙车驾。“
弄无悯心下暗暗计较:如此,其早知无忧为顾放怀所祸,那养默宫因果,倒不知其查是未查?
日君倒似解意,长纳口气,缓道:“肩山地界,乃知日宫统辖,吾无心细究。”
弄无悯心内立时通彻,心下暗道:依其此言,知与不知,倒不紧要;恐是吾掩阳俞日华,煞其威势,其心有不甘,这扶桑木同缴父珠,实难轻易求取。
思及此处,弄无悯反是直身正立,缓道:“日君过知日而无悯不知,未能相迎,实是不该;无悯无心之过,得日君教训,无悯欣然领受。然日君巡游宇内,万世不休,英声焕炳,后叶永留;知日居于地方,阳俞之于八荒,岂止弹丸——雨乃疾雨,入地则忘;秋瘁之草,怎媲焕赫长存?“
日君闻声,倒也不应,然其眉关,已见松动。
踌躇半晌,日君方道:“珠木吾皆可予,然若轻予,恐失吾日君气派。”
弄无悯知其必得刁难,面上反见坦然,躬身再道:“悉听日君吩咐。”
“那日咸池别时,吾早放言——后日有求,汝当一跪三叩,亲来拜吾。现于东夷,汝便返归汤谷之下,跪拜上来。“
弄无悯心下冷哼:号为日君,威风八面,也不过小肚鸡肠之辈。
“无悯理当如此。”一言即落,弄无悯已是闪身,欲往潭池之下。
“且慢,一跪三叩,此为其一;其二,汝当为吾弭节神驾,日出日落,操持七日......”
“若无悯可将解药送返知日,见伤者安然,吾自当立返汤谷,为日君御车七日。”
“倒无不可。”日君轻笑,又再接道:“七日之后,尚需七七四十九日,汝当将体内九日尽出,自身再化九形,托举九日,于扶桑枝歇止。”
弄无悯闻声见疑,侧目瞧瞧日君,见其淡然,闻其轻道:“九婴故去,难续手足之谊;唯十日共居扶桑,聊慰吾心。”
弄无悯不由失笑,面上稍见惨然,静立半刻,方再躬身施揖,缓道:“若日君再无教诲,无悯这便立往汤谷之下,步步叩拜上来。性命交关,命不我与!”言罢,闪身不见。(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