弄无悯又再稍垂了眉目,眨眉几回,竟已阖目挂笑。
无忧蛇尾陡摆,须臾近身,粗瞧弄无悯一眼,亦是垂眉,轻声叹道:“月迳归仙,本是绮席之荣;现下看来,却是伐命之终,虽是凄戚,怎不惑然?”
弄无悯倒未抬眼,唇角再抬,阖目应道:“吾当解惑。”
无忧眼风一扫玉唾同那花焚俗,面上莞尔,轻道:“宫主早知太阴典所在,恐已料定无忧志在必得。”
“洞若观火。“
“将计就计,妙不可言。”无忧轻哼一声,立时收了笑意。
“不过顺水推舟,比不过尔这一计一劳永逸。”
无忧面庞微侧,眉眼上挑,躬身笑道:“宫主谬赞,无忧惶恐。”
二人对视,心下万语,舌根无言。
“无......无忧,那太阴典?”玉唾见状,颤声轻唤。
“尔当真为夺太阴典,方施此计,同吾虚与委蛇?“花焚俗不待无忧接应,已是抬声斥道。
无忧心道:此情此境,恐已无需多做兜瞒。一念至此,无忧这便定定凝视花焚俗,未及言语,单手已自怀中将那半册太阴典取出,蹙额长叹,陡地疾甩,便将那半卷书册往花焚俗一边掷去。
花焚俗见状,心下一沉,面无哀乐,神思茫惚。
玉唾面上一紧,双目大开,急急上前,左臂稍抬,已欲将那太阴典揽入怀中,孰料不过迅指,惊见数点星火,初一触及页脚,其势乍起,火舌吞吐,霎时便将那太阴典焚化殆尽。
玉唾青丝四散,发梢直立,抬手冲弄无悯几番指点,急怒道:”这是为何?“
弄无悯下颌微抬,缓将两手负于身后,沉声缓道:“无忧既心仪此物,岂有归还旧主之理?”言罢,含笑默默,其容竟似珠摇翡翠,桃腻胭脂,见之屏息。
无忧闻声,面上未现波澜,轻道:“无忧谢过宫主。”一言既落,缓将蛇尾一摆,那尾尖反近了自己面庞。无忧两手交握,将那尾尖轻含于口内,又再探舌绕其四面,含舔半晌,方才接道:“宫主莫不是非得断了无忧退路?”
“营求念绝,自在心生。”
无忧不由忿忿,抬眉见弄无悯仍是负手浅笑,心知言来语往,没得半分便宜,这便敛了眉目,收了怒容,柔声娇道:“无悯常言大道,半语未落俗情。无忧深佩,却不知这万年知日仙名,为何施此辣手,屠戮整族?”
“自吾至此,便已言及,若有惶惑,吾当答疑。”弄无悯两足未动,身形却缓朝无忧而去。
“天作孽,尤可违;自作孽,不可活。”
花焚俗闻言,急怒之下,抚心长叹:“尔岂非便是那自招罪愆之辈!“
弄无悯似是知其有此一诘,摇首徐徐,笑道:“非也,非也。”一语初落,眉寸陡紧,不过一道眼风,身侧波涛惊起,打旋直往花焚俗而去,不及旁人反应,那水柱挟力千钧,直击花焚俗心口;更奇的是,水中带火,阴中藏阳,水柱竟将花焚俗心口衣衫尽数焚毁,连其胸前皮肉,亦是燎灼,一片焦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