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任自流,纵虎归山。”弄无悯稍一倾身,轻道:“纠错惩过,万无漏一。”
话音稍落,青丘见弄无悯踱步退后,稍一抬袖,不过眨眼,已将那灰色外袍仔细穿回,青丝亦为金冠收拢,自行结髻,未有稍乱;再细细一观,其面上哪还存留半分汗迹?
“言已难恕,心更当诛;微德必偿,细怨必报!”弄无悯一言既出,陡地反身挥袖,便闻青丘一声惨呼,两股之间,血肉模糊,空落无它,断根绝户。
青丘痛极,瘫倒于地,仍是抬目,凝望弄无悯背影,口唇腥气渐重,笑意未散,口中不住喃喃:“风华绝代,身死情钟,痴心不改一二。”
弄无悯闻言,嘴角再抬,阖目不语。
片刻,青丘气息渐弱。弄无悯不欲多留,回身负手,垂眉瞧了青丘一眼,右掌微抬,袖管一挥,青丘身子翻转多回,竟已直直冲出陷九,跌于缶外。弄无悯见状,这方踱步,须臾脱身。
青丘见状,惊惧不已,却也称奇,暗道:见此情状,其出入陷九,若无人之境;这般,怎会屈留缶内甚久?念及弄无悯初至愚城,提及金乌丹之事,心中计较,苦笑不迭。
弄无悯见青丘面容,正色阖目,手掌虚张,正待施为,面上陡地轻变,眉眼稍低,不过一瞬,广袖轻扫,地上散落衣衫乍起,再观青丘,仪容已端,只是那股间血渍浸染外袍,面色如纸,气息几无。
青丘抬眼,见弄无悯左掌再开,心知大限既至,不欲躲避,反是浅笑,欣然赴死。
“在下桥玄英,叩拜知日宫主!“话音刚落,便见一人入得密室,形貌寻常,身法无异;只是环手身后,似是负重。
原是桥玄英携了无忧到了。片刻,桥玄英稍一施力,将无忧置于身侧,后便躬身,行一大揖。
弄无悯闻声,眉头微蹙,左掌平伸,便见那陷九直直飞入掌心。弄无悯扫一眼脚边青丘,又抬眉,陡地上前,却是环了无忧腰身,须臾不见,徒留满室金光,青丘桥玄英皆难开目,即便半柱香后,眼帘仍是炙痛,满目金华。
此刻,偶有愚城小妖仰面,恰见一道金光直冲天际,不过弹指,天现二日,光华未有稍差,阳精之宗,怎得其二!
桥玄英闭目半晌,见弄无悯早是不见,因不得无忧所在,轻唤数声,未见有应,摇头轻叹;待其眼目清明,这方上前,探看青丘。
“青丘门主!”
青丘阖目,几近失神,见桥玄英近前,感其面生,然心下所念所思,所憎所慕,唯弄无悯一人,全不欲探桥玄英底细。
桥玄英见其不应,又查那外袍袍身染惹血色,心中更惊,急道:“门主伤重,玄英这便去请人瞧瞧!”
青丘一哼,不拒不应。
桥玄英见状,慌忙将青丘扶起,手上未敢稍使力,约莫盏茶功夫,方将青丘扶至内房,安顿妥当,这便疾往门外一奔,却闻青丘启唇,声音几不可捉:”此事,更无六耳。“
桥玄英少应,回身对视,深深埋首,方道:“勿视则玄英无目,勿听则玄英无耳,勿言则玄英无口。”言罢,转身疾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