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娖?”窦太后大惊,急急问女儿是怎么回事?前段时间不是还接到来信,讲杨公主病情见好吗?怎么转眼就殁了?
长公主细细和母后讲解,据刘娖公主的陪嫁属官报告,一个月前公主的情况确实好转了不假;但没想到的是,入冬以后封邑当地连下大雪,冰冻三尺,杨公主病情恶化,虽经精心医治,还是没能熬过来。
“唉!阿娖福薄。”窦太后扼腕,直说当时真不该让孙女随夫婿回乡,杨公主若一直留在京都,也不会得病,更不会这么早就离世。
刘嫖长公主也感慨:“命数,命数也。”
‘拦着’也不合情理,毕竟嫡亲公公过世,丈夫回封邑处理后事,做妻子的陪伴同归也属应当。只是谁也没料到那时杨公主已怀孕,唯因是头胎日子又浅,才没觉察。等在封邑发现了,天高路远,车马劳顿,倒不能回京了。即便长安皇宫后来派出稳婆和几拨太医,到底在生产时出了岔子——难产,婴儿活不到十天夭折,公主受创严重,从此缠绵病榻。
“母亲,值此……佳节……”长公主斟酌地问母后,哀讯要不要压压,等年过完后再告诉皇帝弟弟。
杨公主刘娖虽然是庶出,生母也谈不上得宠,但作为皇帝的第一个女儿,还算比较受重视的。她的过早辞世,必定会让天子难受一阵子。
“如此……”窦太后颔首,同意:“延至……十五之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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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长信宫的陈二公子在发现带路小黄门放着中间不走、却偏去小路旁径那刻,心下就猜到了七八分。
果然,
经由七拐八拐的回廊,进入太后宫深处,当打开的宫室门后显出那个熟悉到不能再熟悉的人儿时,大汉隆虑侯脸上露出无可奈何的表情:“阿……娇?”
“阿兄,阿兄!栾布女孙……何佳之有?”事实上,阿娇忍很久了。
不出馆陶翁主开头的预料,婚礼刚过,无论是走亲戚还是参加社交活动,对隆虑侯新夫人的探问就纷至沓来。客气点的,旁敲侧击打听;自以为不是外人的,干脆对面问询了——应酬既麻烦又讨厌,尤其是,回答不出令人信服的理由。
论起栾瑛的外表,说‘不漂亮’嘛,是过了些;但要说多动人……
就这么说吧,即便先剔除掉后宫和各豪门后院中那些搜罗自全国的以色伺人尤物们,也只是勉强达到平均及格线啊啊!扔进佳丽如云的京都贵女界,根本找不见的那种!
‘别说窦子夫孟姜女的级别了,光姱表姐就甩栾布孙女五百条街呀!’
阿娇翁主拽着兄长的袖子不撒手,打定主意一定要问出个子丑寅卯——他到底喜欢栾家姑娘哪儿啊?
不能说馆陶翁主肤浅,单单凭外貌取人。
前头姑嫂相见,阿娇性手拈几句《庄子》和《离骚》中的辞句,栾贵女竟如坠迷雾完全听不懂?最后还是隆虑侯接的口解围,才没当时冷了场。
如此,娇娇翁主彻底想不通了。
姿色平平,好歹是天生的;父母所赐,不可强求。可‘貌不惊人’再加上‘才疏学浅’??
栾瑛具体有何过人之处?让人才卓越的次兄不惜甘冒让皇帝舅舅不满,让母亲伤心难过,一定巴巴地讨回家来?
被妹妹纠缠不过,陈二公子搬出书本上的标准答案:“阿娇,妇人之德,首重贞静……”
前半句话才说出口,对上妹妹写满‘你蒙谁呢’的不悦目光,做哥哥的立即有些发窘——那事,阿母会瞒着妹妹?十有**不会。一个奉子成婚的新娘,和‘贞静’有什么关系?充当反面教材?
假咳两下……
隆虑侯微仰脸,条理清晰地说道:“阿娇,汝年少。须知,两情相悦……嗯,世间无理可喻者,莫外如是。”
阿娇蹙起蛾眉,探究地观察哥哥:“两情……相悦?无理……可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