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听师妃暄肃然一礼,对秦穆说道:“妃暄亦是小看了天下英雄,秦公子境界高妙,妃暄不及万一,但王世充身关天下万民,突厥亦是我中原大患,不可不慎。”
师妃暄是静斋自古以来最为出色的弟子之一,又修习剑典,比旁人更能感受秦穆深不可测的精神境界,如方才那一刀,看似毫不留情,却在试出师妃暄全力之后倏忽而去,这样的掌控力和观察力,由不得她心中不震惊。
秦穆闻言却是恍然,他早知师妃暄是来替李阀站台,此时将前因后果联系起来,终于明白这区区王世充这么会请得动这正道的两间庞然大物。
关键在于李阀,突厥南侵,第一个目标反而不是那些已经投靠了突厥的梁师都刘武周等人,反而是身在太原,与突厥若即若离的李阀。李渊起兵之时,便担心北面的威胁,派人交好突厥,但比之刘武周等人,却并没有那么牢固的联盟,自然是担心突厥找事。
若说突厥是他杞人忧天,那王世充的存在却是其不能不在意的。
当今之世,天下反贼声望最盛者,莫过于李密,他对洛阳一直有着觊觎之意,偏偏李阀起步晚,对洛阳是有心无力,李密若是能够得洛阳,天时地利一概不缺,便是那因为他篡夺大龙头翟让而有损的人和,亦是会大大恢复。
换言之,李密得了洛阳,就没有李阀什么事了。
秦穆既知其故,心中更是烦躁,他来自民主的时代,深信国家的命运不能够由一小撮人来决定,如静斋这般,打着大义的旗号,以为能号令人心之人,更是从来不愿意与之为伍。
秦穆似笑非笑的道:“我汉家儿郎,流落塞外,不忘炎黄,方才能够回到故园,这王世充设下埋伏,将他们杀害于回家的最后一步路,更是将剩余人等抓来,想讨好突厥,这般人,也是你天下万民的保障?还是你静斋权力的保障?”
秦穆话音未落,就听一声轰鸣的钟声,那了空面色冷漠,向秦穆看来,却是少见的发怒了。
师妃暄却依旧是面色不变,开口吟道:“知我罪我,惟其春秋。胸口块垒,当以剑消之。”
剑光忽起,钟声连响,身后许开山等人,更是其身而上。
秦穆笑声在这劲风中响起:“师小姐,你这话说的深得我心,我亦是想向诸位请教一番,我刀,利否?”
秦穆依旧是那全身筋肉鼓胀,活脱脱一个玉石做的佛门金刚模样,他擎刀在手,面对这四位少有的顶尖高手的夹击,快活不已,只见他刀身忽转,迎向那师妃暄的色空剑,另一手却是握成撼世锤的模样,打向那了空飞来的铜钟,居然毫不在意背后杨彦虚和那许开山的攻击。
只听那被他打中的铜钟一声轰鸣,发出了比平常激烈十倍的声响,钟身上赫然出现了一个拳印,那托着钟的了空,更是身体倒飞,如玉的面孔上突显一丝潮红。
但比起那飞来的大关刀,这一拳却又等而下之了,师妃暄看着那劈开了她如潮水一般剑光的刀锋,心中了悟。
秦穆这一刀,不只是在出刀,更是在继续发问:
“吾道,利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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