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悟尘看见林缚过来拜访,高兴的说道:“刚刚还说起你,你就过来了。今日小年夜,你可要留下来陪我喝两盅……”看着林缚怀里捧着锦盒,眉头微竖,说道,“你人过来就行,学别人拿这些东西过来做什么?”
“大人,你要教训我啊,待看清锦盒里装了什么东西再教训不迟啊。”林缚如今在顾悟尘面前说话也随便些,笑着先将装书稿的锦盒打开,呈给顾悟尘看,“我这些天躲在宅子里没有来拜见大人,可也没有出去胡混。这些天与江宁刑部提牢厅主事赵舒翰赵大人整理了一部书稿,今日拿来特来请大人过目……”
“哦,”顾悟尘将装书稿的盒子接过去,三百多页纸装盒子里还是有些压手,顾君薰懂事的走过来将盒子拿在手里,让她爹拿着书稿看,顾悟尘初时脸上有些疑惑,一叠书稿在手里越翻神情越凝注……
林缚趁着顾悟尘专注看书稿之时,将装有两粒南珠的锦盒递给一旁的顾氏,说道:“前些日子,晋安侯少侯爷到我宅子来,送了这玩艺儿给我,实在推脱不了,又觉得这东西留在我那里真是没有用处,想着快到年节了,就拿过来献给夫人讨喜……”他觉得奢飞虎应该带着一批珍贵南珠在江宁城里搞大派送,说不定顾家也收到礼物,他索性将这两粒南珠的来源跟顾氏说明。
顾氏打开锦盒一看,见是两粒龙眼大小的莹白南珠。她前些日子在奢家姑嫂来访时也收到奢家赠送的两颗南珠,她还不知道奢飞虎事实上送了四颗南珠给林缚,只觉得奢家竟然对待她家跟对待林缚是同一种规格,心里对晋安侯府已经是相当不悦。当然她对林缚没有丝毫的意见,偏偏听到林缚嘴里直接承认这只是他拿来借花献佛,愈觉得他真诚可信,眯眼笑着说:“这好物什,你应该留着日后讨好你家媳妇……哦,说起这事,你过年就是二十一了,还没有定下亲吧?”
“多谢夫人关心,林缚只用心跟着大人做些事情,还无心去想这事。”林缚说道。
“成家跟立业分不开,你们年轻人脸皮子薄,我替你把这事放在心里就是,你莫要担心我不负责任给你相个丑八怪媳妇回来,总要让你看了满意才成。”顾氏微笑着说道。
顾氏在江宁也没有多少可亲近的人,平时接触的人都没有林缚来得更让人舒心跟信任的,加上夫君顾悟尘也欣赏这青年,她自然更愿意做些锦上添花的事情,便要将林缚的婚事揽到自己身上来。
林缚心里苦涩,面子上还是要装作感激不尽的样子,特别顾氏是长辈的口吻跟他说话,是旁人喜欢都喜欢不来的。顾悟尘给书稿分了神,也就没有拿林缚送南珠之事说叨,听着这边说起林缚的亲事,附和道:“林缚的确应该早成家,成家之后就能专心做事……”
“可惜那肖家娘子是婚配过的人,不然就算是寒室出身,给林缚当正室也是合适的。”顾氏又说道,很随意的拿话刺了顾悟尘一下,看她的规模似乎真是在琢磨谁家闺女跟林缚门当户对呢。
顾君薰帮她爹捧着书稿,秀眸偶尔偷窥林缚一眼,更多时间要么盯着自己微微露出襦裙的绣鞋尖看,要么盯着书稿看,也竖着耳朵听她娘站在那里嘀咕谁家的闺女。
这段时间来,顾君薰跟她娘整日守在宅里,江宁那里官宦富商的家眷也时常过来拜访,认识了不少江宁城中的小姐,听着她娘在那里嘀咕一些女孩子名字,她在一旁也心里嘀咕:这些女孩子怎么醒得上林缚?却是不好意思说出口来。
顾悟尘果然将话题转移到别处,指着:“这处真是精妙,我之前还担心你这司狱官做不做得来,真是过虑了。你少年大才,这等的学问,天下几人能及?这部书稿,你再让人抄录一份,我替你送到燕京去,张相跟薰娘外祖都会高兴读到这等的文章……”
“书稿我已经拿去正业堂付印了,”林缚说道,“这部书稿实是赵舒翰大人的功劳,他是提携我,硬要将我的名字署上去……”顾悟尘在江宁立足总是面临缺人的问题,赵舒翰无论才学还是资历还是功名,只要楚党愿意用他,哪怕立时将他提到正五品按察使司佥事的位上都不过分,那时顾悟尘在江东就可以直接用赵舒翰当助手,虽说林缚感觉到顾悟尘有些刻意回避提赵舒翰,他还是坚持不识相的提起赵舒翰来。
“呃,”顾悟尘轻叹一口气,语重心长的跟林缚说道,“我在燕京时就听说过赵舒翰,虽然当年只是些微小事,但毕竟是陈信伯亲自点名踢出燕京的……陈信伯会不会离开相位,都是今上圣裁,我在江东若荐赵舒翰,反而给别人落了口实。”
虽说顾悟尘嘴上里不用赵舒翰是为了避免党争之嫌,但是更让赵舒翰彻底沦为党争的牺牲品,林缚心里替赵舒翰惋惜不已,心想顾悟尘竟没有用赵舒翰的气度,说话却愈的恭敬:“林缚唐突了……”